我看《光荣的成长》(63)•漏汁湖上

老马

<p class="ql-block">昵称:老马</p><p class="ql-block">美篇号:41486509</p><p class="ql-block">部分原文来源:《我看光荣的成长》</p><p class="ql-block">作者:贺仲贤</p><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26军军史资料</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打小就见过《光荣的成长》这本书。为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解放军零九三六部队即26军于1957年8月1日编印了这本文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我拿到近70年前有些泛黄的《光荣的成长》这本书时,真想一口气读完,这是26军战争年代艰苦奋战的真实事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阅读了它,会让人想起:26军部队是怎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历了旷古未有的各种艰险,战胜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困难。有多少英雄的战士,以非凡的勇敢与智慧,为战争的胜利创造了奇迹;有多少人民的优秀儿女,为国家解放民族独立贡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集中有时任鲁中军区10团前辈贺仲贤《漏汁湖上》的文章,我仔细阅读了英雄前辈的回忆文章,倍感亲切,深受鼓舞和教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英雄的鲁中10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漏汁湖上》作者贺仲贤跟随鲁中10团参加了鲁南战役,从一个侧面对鲁南战役进行了精彩描述。鲁中10团时任团长高文然、时任政委曹普南、时任副团长戴成功,他们带领鲁中10团,在鲁南战役中和兄弟部队一起歼灭整编26师和第一快速纵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鲁中 10 团前身是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先遣大队,1939 年秋在山东博莱边区常庄乡文字现村组建。后山东军区4师11团,华野 8 纵 22 师 65 团,26 军 76 师 227 团,29 军 86 师 257 团,31 集团军 86 师 257 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38 年初,鲁中博山地区的抗日骨干大都编入徂徕山起义组建的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我党在博山地区的抗日活动暂时处于低潮。 鉴于这种形势和发展抗日武装的需要,6 月,苏鲁豫皖边区省委派战前中共博山特支宣传委员、四支队一团五连连长张敬焘回博山组建县委。10 月,又派四支队一团团长徐化鲁,战前中共博山特支组织委员蒋方宇带一团团部通信班回博莱边区, 以四支队先遣第一梯队的名义发展武装。 由于他们在当地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威望,加上八路军四支队的影响很大,当地群众的 参军抗日热情很高,因此部队发展很快。到 1939 年 11 月,已从 1 个班发展到 3 个营 7 个连 约 1500 人,正式组建了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先遣大队,由徐化鲁任大队长、蒋方宇任 政委、杜西书任政治处主任、民主人士李仲岩任参谋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0 年 4 月,先遣大队与由益都游击队改编的四支队新一营合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四 支队特务团,团长徐化鲁、副团长叶声、政委陈宏。 四支队新一营前身是 1938 年 8 月冯毅之在益都(青州)西南山区拉起的一支抗日游击 队,这个营装备和战斗力很强,很快成为团主力。 1940 年 5 月,编为山东纵队四支队二团,团长叶声,政委陈宏。 1940 年 9 月,编为山东纵队一旅三团,团长叶声,政委陈宏、政治处主任胡寅。 1941 年 8 月,编为山东纵队四旅十团,团长陈明,政委陈宏,政治处主任胡寅,参谋长翟明仁。 1942 年 8 月,编为鲁中第一军分区(泰山区)第十团,团长陈明,政委陈宏,参谋长翟明仁,政治处主任黄益源。 1943 年 3 月,根据“精兵简政”和“主力地方化”的指示,鲁中军区撤销十团团部, 部队整编为两个营,直属泰山军分区指挥。 1945 年 1 月,鲁中军区恢复十团编制,副团长翟明仁,党总支书记张鹏展,参谋主任王法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贺仲贤《漏汁湖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九四七年一月四日的拂晓,我们鲁中十团经过正夜激烈的战斗,打下敌二十六师四四旅据守的太子堂以后,撤到东新兴庄里休息。司务长领着一伙识字班的大姐送来了热气腾腾的花生米熬猪肉和刚从鏊子上揭下来的小米煎饼。这么好的饭菜,可是谁也没心思像模像样的吃一顿。我们心里都有数,打下了太子堂,就等于把敌人后路堵死了,那些盲目东进到向城、卞庄,被兄弟部队打得七零八落的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天亮后准会像没了窝的鬼子一样乱窜,刚才部队进庄时,连长王炳利同志就站在庄头上朝大伙儿咋呼着:“同志们!抓紧啊,还要干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大亮了,雾很浓。远处响着零落的枪声和偶尔传来的炮响。班里这会儿只剩下七个人了,还有三个负了轻伤,组长苏子顺把那挺六五机枪的双腿往炕沿上掷,一边啃煎饼一边捅枪管子。他是讨吴战役解放来的,平日里大家都叫他“老油子〞,可打起仗来谁都信服他那股又稳又狠的劲头。小高,比我晚一年参军的小青年,总是爱开玩笑。他一手拿着盛得满满的洋铁碗,一手拿着煎饼卷,东跑西走的嚷着:“吃啊!腾不出手的我来餵!〞班长真像老大哥一样,又跑来帮我的忙了,他说:你吃吧,小贺!压子弹我可是老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忽然,从南面传来一阵咣咣的炮声。大家一愣:这是兄弟部队打的小钢炮,怎么搞的呢?难道敌人突围啦?正在这时,一阵“嘟……”的哨子声在外面吹响了,震得我心里又紧张又高兴。组长动作最麻利,枪腿一收往肩上一扛,顺手往饭包里掖了两块煎饼。拔腿就冲出门外去了。我一急,搁下咬剩的半块煎饼,提着子弹箱就撵上去了。哨子声还是嘟嘟得叫个不住,从各个门里涌出许多提枪的同志往庄头跑去。“敌人出水了!以班为单位,向南,跑步前进!”指导员耿建昌同志挥动胳膊大声嚷着,我往前一看,连长正提着匣子枪,跑在队伍最前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出了庄往远处一看,蒙蒙大雾像伙房里掀了笼风一样,遮的四周什么也看不清。雪被雨水淋得化尽了,路面像敷上一层又稠又黏的浆子。队伍里除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就是脚底下扑刺扑刺的响声。正走着,忽然踩个软绵绵的东西,我使劲一踢,原来是一只棉鞋。心想,这人真是冒失鬼,鞋子丢了也不拾!队伍越走越快,不断有人摔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大路上边了,我们赶紧把机枪架在一棵橡树下面的坟包上。一百米开外就是敌人,灰秃秃的像一群被搬下河的鸭子向西南方向乱挤乱钻,前不见头后不见尾,马达声、喇叭声惊慌地响成一片。仔细看去除了步兵外,还有许多圆圆的小屋子似的坦克和汽车,有的汽车后面逗拖了长筒子大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敌人走的这块平原,南北有八九里宽,是交叉着许多水沟的沼泽地,老百姓都叫它“漏汁湖”。平日里像海绵一样松软,这几天叫雨雪一泡,就简直是一锅糊塗。这时,南面和西面兄弟部队打来的枪弹炮弹下雹子似的落在敌群里。那些坦克像笨水牛似的爬行着,顺着履带后面飞溅起片片泥浆和团浓烟,一面转动着炮塔慌乱地打炮,有的疯狂地向外扫射着机枪。汽车更沉不住气,使劲鸣着喇叭,争先恐后地从混乱的队伍中穿过去,起初是一行后来变成三行、四行得乱窜。在更远的西南方向,有几团浓烟夹着烈火喷向天空,大概是被兄弟部队打着了的坦克或是汽车。烟雾中,涌出一股股步兵往我们这边跑来,有的倒扛枪,有的一面脱掉棉衣一边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敌人乌乌压压的越来越近了,汽车坦克也斜着往这边来了。我瞪着眼,看见了一个掉了帽子的敌人跑在最前面,张着两只胳膊跌跌爬爬,野鸡窝似的洋头发散在脸上。我扭头一看,组长已眯缝着眼,把脸紧贴在枪柄上了,我狠狠地说:“瞄准这个家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嘟……”就这时,右后方响起了一阵长哨,一剎那间,我们阵地上的轻重火器都同时怒吼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家伙醉汉似的摇晃了几下,第一个倒了下去。随着,前面的敌人就七仰八叉地应声倒了一溜。后面的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蒙了,哗的一声掉头就跑,跌跌撞撞的又挤倒了一大片。有几个头戴大盖帽的摇动着手枪,硬逼着一群士兵回过头来趴在地上朝我们开枪,但挡不住我们火力的集中射击,马上又火烧腚似的跟着溜了。可是,不管他们往哪跑,四面八方也都震响着兄弟部队的枪声。瞧敌人那副狼狈相,真像是一堆蠕动在热锅上的蚂蚁,只希望长出一双翅膀来好逃命。几天前坐着汽车大吹大擂“到临沂过年”的那股子威风不知上哪去了。</p><p class="ql-block">“好啊!猛揍……”趴在我旁边的小高姿的直拍子弹箱子。正在我们打得痛快的时候,不知是谁蹲在旁边朝我们说:“打高点!打高点,吓唬他们一下就够了。”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副团长戴成功同志。接着他朝身后的司号员喊了一声:“吹冲锋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声嘹亮急促地号声刺破了湿润的空气飞延开去,在阵地上引起了更多的号声。伏在路旁的步兵连的同志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排山倒海地冲出去了。</p><p class="ql-block">“冲啊!”</p><p class="ql-block">“缴枪不杀,优待俘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惊心动魄地喊声和尖厉雄壮的号声,真使我想蹦起来跟同志们一起冲上去。我递给组长一个弹夹后,抬起头一瞅那司号员站在橡树下另一个坟包上,把一支长号举向天空,不知是兴奋还是使劲,圆鼓鼓的脸颊红得跟号把子上鲜亮的绸子一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眼看着同志们一个赶过一个撵着抱头鼠窜的敌群,不由得捅了组长一下,“你看多过瘾!再照着敌人头皮上给他一长梭子!〞可是看着看着却把我吓毛了!“跟敌人缠在一起了,这下可干个痛快的!〞组长高兴地扬起了头。原来我们的人一下子都冲进敌群里去了。我们团经过连续几天几夜的战斗,虽然伤亡大,但还有八九百人,这时却完全被大片灰色的浊流淹没了,只是偶然的看到几个黄色的身影在闪动,零落的枪声也被越来越响的嘈杂声淹没了。不一会,那灰色的敌群就像快刀切过,七分八裂的变成好几块,越来越多的白色的东西在他们头顶上晃动。就在这些空隙里我看见了我们的同志,不知怎的,那黄土布的军服竟发射出非常亲切夺目的光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时,我们也提着机枪冲上去了。泥泽的田野里到处是敌人丢弃的鞋子、雨衣、毯子、包袱皮、文件……有的纸片像枯树叶似的随风飘起。小高顺手抓了一张,从一只清晰的大皮鞋的泥印里,依稀辨认出蒋介石的光头像和“告前方将士……”的字样。小高狠狠地撕了个粉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等着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同志们忙着把俘虏分批集中,武器、弹药、器材箱子在平地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几辆拖着大炮和满载弹药的十轮大卡车也被我们截住了,旁边围着不少同志看景。听说,就是刚才那个团部的司号员也冲进了敌群显示了威风。他一个人举着铜号在头顶上舞动着:“国军兄弟们!缴枪吧!马励武打内战是为了升官发财,你们替他卖命合不来,快缴枪吧,你们四面都围住了!〞他这一咋呼,就呼啦了一百八十多个俘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这里战斗快结束时,西南面还响着激烈的枪炮声和爆炸声。那是跑到最头里的坦克群和一些汽车,被兄弟部队包围了。我们团专门组织的许多“反坦克突击班〞也撵上去了。他们凭着燃烧瓶,把手榴弹、小包炸药和火把,一种土造的燃烧武器,在长长的白腊杆子上绑上蘸了汽油的棉花、麻皮,就把那几十辆坦克治住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他们告诉歼灭坦克的经过:那些急于逃命的坦克、汽车在湖地里,走走光打滑,转转就停下来。这时有的同志就爬上坦克用手榴弹敲着顶盖朝里喊话:“你们快爬出来,不出来,烧死你!〞“你们从瞭望孔往外看!保护你们的二十六师的兄弟们也都投降了。〞有的同志就瞄准了那个窟窿眼往里打枪,吓唬他们,有几辆坦克,不知死活疯狂地瞎打炮,机枪子弹也一阵风似的喷射出来,还一面使劲地在那个越来越深的泥坑里瞎转妄想逃命。这下子我们可不饶它,把手榴弹和炸药同时送上了。随着“轰、轰〞的震天的响声。几辆坦克歪倒一旁,冒起浓黑的火苗,黄绿色的汽油带着火苗到处淌。这一来,那些坦克手再也沉不住气了,只得掀开顶盖伸出顶着皮帽子的脑袋和颤抖着的胳膊出来当了俘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说也怪,蒋介石的第一快速纵队就这样被我们歼灭了,但在战前我们想象可不是这样容易。我们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坦克,领导上专门组织了打坦克的练习,那是用小车子扎上席子装的。可坦克到底啥样?就有人这样传说:嗬,这家伙有两间屋大,空心铁蛋子肚子里有机枪有大炮,四面有轱辘八面能转转,打翻儿还能跳着走……就拿那些穿着炮衣崭新的美国榴弹炮来说吧,不要说是头一回见,而且也是头一回听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午,雾散了,战斗也结束了。这次光我们班就顺手抬回了两挺重机枪三提轻机枪,小高人小心可不小,身上斜背着两支汤姆枪,腰里还别着一崭新的加拿大,蓝油油的直闪光。他憋得连唱带蹦,一路上不是朝组长呶嘴就是对着我挤眼,走着走着他忽然拉开怪腔,“呃哼,咱们贺仲贤同志可真会过日子,兴许是舍不得穿那双新鞋呢!……”我低头一看,可不是,两只脚上都只穿着沾满泥浆的布袜子,原来自己的鞋不知什么时候也掉了,我真感到可惜,那是我第一次领到的慰问军鞋,鞋帮上缝了好几个红星,鞋底里绣着“前方打老蒋、后方多生产”八个字呢!</p><p class="ql-block">2025.8.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