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的“出走”

蓝冰

阳光慵懒地洒在云龙湖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我正沿着湖岸悠闲地走着，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妻子的信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搅乱了我惬意的心情：“鸟笼门没关，放在阳台，现在小蓝不见了。”我的心猛地一紧，暗叫一声：坏了，我闯祸了！

　　小蓝，那是孙女去年在花鸟市场一眼相中的手玩鸟。初见它时，它不过两个多月大，是只娇俏的小虎皮鹦鹉，浑身裹着梦幻般的蓝色羽毛，额头那撮洁白的绒毛，就像它独一无二的小勋章。孙女当时眼睛就亮了，脆生生地拍板：“就叫它‘小蓝’吧！”

从此，家里便多了这位活泼的“空军”成员。此前，孙女的“小小动物园”里已经有了热带鱼、小乌龟、黄金螺、青蛙，还有从云龙湖捞来的小鱼小虾。小蓝刚来的时候，怯生生的，像个害羞的小姑娘，缩在笼子一角，一声不吭。为了让它融入这热闹的世界，每天清晨，我都会把鸟笼放在北阳台。楼前那棵高大的柳树上，成群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唱着晨曲，仿佛是一场盛大的自然音乐会。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蓝竟也受到感染，跟着应和起来，那清脆的鸟鸣，渐渐成了家里新的晨钟。

　　既然是手玩鸟，孙女自然对“上手”训练乐此不疲。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笼门，在掌心放上一把鸟食，轻声呼唤着小蓝。起初，小蓝还有些犹豫，在笼门口徘徊了好久，才试探性地蹦到孙女手上，用它那小小的尖嘴啄食着。慢慢地，只要孙女喊一声“小蓝上手”，它就会欢快地扑棱着翅膀飞到手上，还会叽叽喳喳地跟孙女说着只有它们能懂的话。孙女总是催我也教小蓝说话，我对着它念叨了半天“鸟语人话”，可小蓝却像个调皮的学生，怎么都学不会，让我哭笑不得。

等小蓝熟悉了环境，我们便放心地让它在屋里自由玩耍。孙女给它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玩具，有色彩鲜艳的小球，有会发声的小铃铛，可小蓝却对凉衣架上的小夹子情有独钟。它用嘴叼着夹子，在屋里横冲直撞，活像个小疯子。后来，它还学会了用爪子拖着夹子溜达，那模样，就像一个拖着玩具到处跑的调皮孩子，让人忍俊不禁。

橡树林玩耍

　　每天给小蓝打扫笼舍、添水加食的活儿，孙女都放心地交给了婆婆。添食的时候，要把食盒倒出来，仔细筛掉空谷壳。小蓝总是站在笼顶上，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婆婆的一举一动。有时候，它还会飞到婆婆的肩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帮忙出谋划策。

有一次，孙女跟小蓝玩耍时，不小心攥住了它的爪子，小蓝受了惊吓，用它锋利的喙狠狠地啄了孙女一口。孙女疼得大哭起来，我心疼极了，一把捉住小蓝，“教训”了它几句。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小蓝却记了仇。从那以后，无论孙女怎么呼唤，它都再也不肯飞到手上了，仿佛在跟我们赌气。

随着小蓝渐渐长大，它变得越发顽皮捣蛋。只要稍不留意，它就会飞到电脑桌上，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叨到地上，还会用它的尖嘴去啄电线，仿佛在探索这个新奇的世界。每当这时，孙女就会大声喊我，我拿起那只蓝色拖鞋，作势要扔向它，小蓝就会像个机灵的小贼，“嗖”地一下飞开。久而久之，它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看到我拿起那只蓝色拖鞋，就会立刻扑棱着翅膀躲开。

在家中玩耍

　　小蓝小时候，孙女就像它的影子，走到哪儿都带着它。她们常常去云龙湖边玩耍，孙女打开笼门，小蓝就会绕着她欢快地打转，像一个忠诚的小卫士。游人们看到这一幕，总是惊叹不已：“这鸟不飞吗？”我和孙女得意极了，骄傲地回答：“手养的，有感情呢！”有一次去拔剑泉农庄摘杏，小蓝兴奋地飞到杏树上，欢快地鸣唱着，那歌声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喜悦。

玩鸟的朋友劝我们给小蓝剪羽，可我和孙女都舍不得。一来剪了羽毛的小蓝就没那么漂亮了，二来我们总觉得那样会辜负了它的自然之美。然而，有一次在皇藏峪的经历，却让我们后怕不已。在橡树林里，我们把小蓝放出来玩耍，它在枝叶间蹦蹦跳跳，玩得不亦乐乎。突然，它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了高树，任凭我在树下举着鸟笼，声嘶力竭地喊着“小蓝回家”，它却像个野孩子，在树间来回穿梭，怎么都不肯下来。最后，我们用它最爱的小夹子和食物哄了半天，才总算把它逗了下来。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在野外放它了。

孙女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蓝。她会塞一片辣椒、一根胡萝卜，或者掰一粒玉米给小蓝吃。天热的时候，她会用水把小蓝喷成“落汤鸟”，看着小蓝左躲右闪的滑稽模样，祖孙俩的笑声回荡在屋里。换毛的时候，孙女会给小蓝喷药水，小蓝总是调皮地躲开，屋里充满了他们的笑闹声。

刚开始训练上手视频

　　可是，这次我的疏忽，却让一切都改变了。天热之后，小蓝总是被放在卧室，它一看到天亮就会啄小夹子玩，那嘈杂的声音吵得人睡不好觉。我习惯早起，便把它移到了东阳台，想着那里清晨凉快，还能让它跟外面的鸟儿聊聊天。谁能想到，我竟然忘了关笼门。我匆匆出门走湖，一场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我在小区花园里找了一个多小时，眼睛都看酸了，嗓子也喊哑了，却连小蓝的影子都没见到。我和妻子商量，决定再买一只相似的鹦鹉，想用这个善意的谎言瞒着孙女。下午，孙女钢琴课回来，看到新鹦鹉，先是惊喜地欢呼：“小蓝找到了！”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不是我的小蓝！我不喜欢！”无论我们怎么哄她，她都不肯罢休。婆婆拿着手机，在小蓝走失的阳台一遍遍放着寻鸟录音，把音量开到了最大，手机最后都滚烫。

孙女趴在窗边，眼里噙满了泪水，盯着空空的鸟笼，声嘶力竭地喊着：“小蓝你在哪？”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直到我们答应她，等会天凉一些，再用网上的寻鸟声继续找小蓝，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傍晚五点多，孙女又嚷着要去找小蓝。我提着蓝牙音响，里面循环播放着寻鸟声，和孙女一起转遍了整个小区花园。可是，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小蓝的踪迹。孙女的哭声随着晚风飘散在空气中：“小蓝你在哪！”我的心也随着她的哭声揪成了一团。

今天一早，我又拿着音响在小区里转，一遍又一遍地放着录音，每一声呼唤都饱含着我对小蓝的牵挂。可是，始终没有等来那声熟悉的回应。孙女仰着脸，用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问道：“小蓝还会回来吗？”我摸着她的头，强忍着泪水说：“小蓝说不定去旅行了，说不定哪天就回来啦。”

玩耍的视频

新“小蓝”

　　小蓝，你到底在哪呢？我望着天空，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回到我们这个温暖的家。

注：背景音乐为小蓝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