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为证的古城岁月（欧洲19国之行十三 黑山科托尔）

欣在路上

从黑山首都波德戈里察出发，大巴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半小时，才终于来到了古城科托尔。这段翻山越岭的旅程，倒像是给这场古城探秘提前铺垫了几分周折的仪式感

坐大巴在这儿可不是买张车票就完事的。上车前得先交1欧元站台费，而从阿尔巴尼亚过来时，拖着的大行李箱还额外收了2欧元行李费。

这几天欧元汇率涨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眼下已经飙到8.32，可我们刚出发那会儿才7.8。大巴站的厕所，明码标价1欧元一次，折合人民币8块多，堪称“天价方便”。这趟旅程怕是要考验肾功能了，身体底子硬朗还能省下一笔开销。

科托尔湾

从波德戈里察翻山越岭而来的大巴刚停稳，科托尔古城的轮廓就在群山与海湾的夹缝里显露出模样。

红瓦屋顶顺着山势铺展开，像被海风熨帖过的绒毯，边缘镶着青灰色的城墙——那是中世纪威尼斯人留下的防御工事，如今正把整座城温柔地拢在怀里。

码头上卧着几艘巨大的游轮，像被海湾驯服的白色巨兽。船身足有十几层楼高，舷窗密密麻麻排成长河，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远看竟像给船身镶了圈银边。

船尾的烟囱有气无力地吐着几缕白汽，那白得近乎透明的烟缕慢悠悠地腾起，没等飘出多远，就被海湾里漫上来的风揉碎了，偏偏又不肯散去，丝丝缕缕地缠着远处山尖的云雾。

码头边的水也被这庞然大物压得格外温顺，波纹轻轻拍打着船身，又漫过岸边的石阶，把船影、云影、山影都泡在一片晃晃悠悠的蓝色里。

城墙脚下，一汪海水绿得像被揉碎的翡翠，顺着城郭的曲线温柔地漫延开。水色浓淡得恰到好处，近岸处能看见细石在水底发亮，往远处去便渐渐沉成青碧，像谁把整座山的绿意都融进了这一湾涟漪里。

古城城墙在海湾边划出一道苍劲的弧线，墙缝里钻出的野蔷薇垂落着粉白的花瓣。几步之外，白色游轮正静静泊在泊位上。 海风拂过的时候，游轮的缆绳轻轻晃悠，城墙的影子便在船身的玻璃幕墙上浮动。

偶尔有乘客凭栏拍照，镜头里城墙的斑驳与游轮的锃亮重叠在一起，中世纪的石砖纹理与现代钢铁的冷光相触，倒真像两只跨越时空的手，在亚得里亚海的阳光下，完成了一次温柔的交握。

城墙的灰褐砖石探进水里，风过时，水面荡开细碎的波纹，把城墙的影子揉得晃晃悠悠。偶有海鸟贴着水面掠过，翅尖点破那层碧绿，惊起的涟漪一圈圈漫到墙根，又顺着砖石的纹路悄悄退去，仿佛海水与古城在做一场无声的絮语。

刻着威尼斯狮鹫盾徽的城门下，小猫在斑驳的门柱间追扑，爪子踏过青石板时发出细碎的嗒嗒声。穿城门而过的风带着海湾的潮气，掀动小猫颈后的软毛，也吹动了门楣上半褪色的纹章。

沿着石桥走向城楼，青石板铺就的石桥在脚下微微发颤。灰黑色的砖石层层叠叠砌上去，墙面上留着风雨冲刷的沟壑，像是时光用指尖刻下的年轮。城门上方的垛口间，几缕白云正悠悠飘过，衬得那座老城楼愈发沉静。

科托尔古城

科托尔古城，似一颗被时光精心打磨的蓝宝石，悄然镶嵌在亚得里亚海的臂弯里。作为地中海沿岸中世纪风貌保存最完好的瑰宝，它将千年的风云变幻都凝进了石砖与海浪的絮语中。

当脚步轻叩老城的石板路，最先撞入眼帘的是那道蜿蜒5公里的城墙。青灰色的砖石像一条沉睡着的巨龙，脊背顺着山势起伏，前爪探入碧波荡漾的海湾，将整座城池拥抱在怀中。

穿过斑驳的城门，仿佛一步跌入12世纪的晨曦。石板路被往来的足迹磨得发亮，两旁的红瓦屋顶错落有致，尖顶与圆窗在阳光下投下交错的光影。

古老的石砌拱门下，海风正讲述着威尼斯共和国的商队传奇、奥斯曼帝国的战旗阴影，还有那些被城墙默默守护的寻常日子。

站在城墙最高处远眺，蓝得发颤的海水将古城环抱，远处的雪山倒映在湾中。海浪拍岸的声音与教堂的钟声共振，恍惚间，城墙巨龙似在轻轻呼吸，将过往与当下，都纳入它永恒的守护之中。

两旁的石屋密密匝匝地挨在一起，灰褐的石墙饱经风霜却依旧敦实，墙面上爬满了暗绿的常春藤。偶尔有几只鸽子落在窗棂上，清脆的咕咕声与远处海湾的潮音交织，为这静谧的古城注入了几分活泼的韵律

穿梭在如蛛网般交织的街巷里，时光仿佛在这里放慢了脚步。街角咖啡馆飘出浓缩咖啡带着焦香的微苦，面包房的烤箱正吐出黄油的甜暖。这些味道缠绕着、融合着，竟让人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偶尔有穿堂风掠过狭窄的巷道，掀动街边小店悬挂的彩色丝巾，风铃便叮叮当当地响起来。转角处的画廊里，画布上的科托尔湾与窗外真实的海景重叠，让人一时恍惚，不知是画框框住了风景，还是古城本身就是一幅流动的油画。

爬上城墙时，海风突然变得清亮。脚下的砖石带着阳光的温度，远处的科托尔湾像块被打翻的孔雀石，蓝得发脆。半山腰的圣约翰堡垒藏在松涛里，钟楼的尖顶刺破云层，钟声荡过来时，正与海浪拍岸的节奏合上了拍。

在山海为证的漫长岁月里，科托尔古城的石墙早已记下了太多故事。山的沉稳与海的灵动，在时光里交织成古城的血脉。山未老，海未歇，古城便在这永恒的见证里，把每一段岁月都酿成了醇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