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四十）

小油灯

大刚骑着摩托车在村里转了一圈，回到院里，把摩托车停在三轮车边，把羊草上上，把牛拉出大门外拴住，花夏回到家里，把饭菜热上，两个人没有说话，默默地吃了一顿早饭。 大刚放下碗，下地提上鞋坐在板凳上，从烟盒抽出一支烟，“咔嚓咔嚓”打火机冒出一股红火苗，他点燃烟含在嘴里，把鞋里的鞋垫子掏出来仔细打量着，一对鸳鸯，两朵荷花，两片荷叶，那是莲女的针线活，他看了几分钟，又把鞋垫放到鞋里，穿上鞋，披上棉袄走出院里，他站在院里打量着低头吃草的大绵羊，还有那三十几个老婆的大“个丁”。他瞅着大个丁，大个丁也瞅着他，偶尔出一下鼻子。 大刚吐出一口烟雾，心想：“大个丁是不在笑话他连两个女人也管不了，管不好。” 他站起身从正房墙角取下皮鞭，使出全身力气抽打大个丁，边抽边说：“你瞅我干啥，你有三十几个老婆了不起了，看我今天抽死你不？” 他抽了十几鞭子，大个丁低下头吓的再也不敢看他。 他把鞭子挂到墙角，“牲口，吃我的喝我的还想欺负我。” 花夏把锅碗盘子洗涮了，把家打扫了，他看着大刚的一举一动，心想：“多年的光棍一条，一个说了算，这样的人不能和他争论，也不能争理，这是杀猴给鸡看，这次是打羊，下次估计就会出手打自己了，这以后话要少说，事要多做才能勉强过日子。” 她想着想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夹了一块大碳放在炉子里，白天家里有太阳光照射，家不冷，她想去莲女家串门，了解一下莲女和大刚能相处这么多年的丰富经验，正月全是忌针日子，所以她穿好衣服戴上手套走出院里，没有和大刚打招呼，一个人开大门走出去。 今天天气很冷，大后山的风很大，寒风吹的脸就像针扎，她把围巾揪紧快步走到莲女家，推开门进家。 “花夏，稀罕的，大正月还没有来过我家，快上炕，今儿天气真冷，我还说今个去大刚家和你坐的，正好咱们姊妹两叨拉叨拉，花夏你信耶稣不，我今个给你讲讲耶稣的事情。” “我听人们说过，但我不信耶稣，我信佛。” “花夏你信耶稣咱们就成了好姊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帮互助，信耶稣不能骂人，只能说好话，帮助有困难的人。” “我信佛也是这样的。” “你信耶稣就知道了，每天吃饭前、晚上睡觉前念一会经书上的话，吃饭也香，睡觉也安稳，遇事也能想开。你看大刚娶上你了，我刚开始很难过，这几个月我每天念经，我豁然开朗了，你看我没念过书，有几句文话那是跟上村里有文化的人学的，这豁然开朗也是刚学的，我这个人不计较物质财富，只想要精神丰富。这也是耶稣姊妹教我的，你看我和大刚这么多年了，他每年大年买上鱼我给他做，红烧鱼，红烧肉，炸花生，这些都要用胡油，但是我不问他要油，到了夏季我吃完胡油了，和他说，他就给我提上一卡子让我吃，还说不用还，” “莲姐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你的本事就是大，你就像大刚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可没有你这本事。” “男人要面子，尤其大刚一个人说了算，一个人吃饱喝足就好，这样的男人你就的想办法先给他糖吃，然后再问他要做糖的材料，这也是耶稣姊妹教我的，你说我没念过书，笨头笨脑的，我受了大刚的数落我就找姊妹叨拉，姊妹教我咋做，所以说你信耶稣姊妹教你生活中遇到的麻烦事咋样解决。” “莲姐，你说我和大刚能过下去不？大刚的性格你知道，你受了气可以回家和姐夫倾诉，你说我受了气去和谁说，还是我啥也不管，听大刚的话，他说咋做就咋做？” “时间久了，你就会把他的缺点统计出来了，这个男人可仔细过日子了，除了过年买炮舍得花钱，其它的啥也舍不得，和我相处这么多年了，在我身上没花几个钱，所以才相处的这么久。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晚上睡好觉，白天有精神，我也想给他做好吃的，我不像别的女人有个相好的要这要那。有一年大刚去村里串门，看见三毛猴他妈买了一件呢子大衣，他看见好看亲自去城里给我也买了一件，这就是我，我从来不伸手问他要东西。都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 “莲姐，你真有肚量，你不怕他再找到相好的把你忘了。” “人的知己也是上天注定的，一生中能遇到几个，你看咱们都四十多岁了，儿子都二十好几了，快能结婚了，咱们女人能有多少年好面相，出了五十看上孙孙，几年就老的没看头了。你信耶稣了，这村周围的姊妹可多了，经常聚在一起叨拉，可开心了，花夏妹子你信哇？” “我考虑考虑吧！” 花夏听莲女这般叨拉，心里也放下很多难以接受的事实，以后的经常和莲女叨拉，人家这和男人相处有条有理，稳中不乱，她心中的杂念一下释怀了很多。 正在这时，大刚和三毛猴推开莲女家的大门，两个人有说有笑，口吐烟雾，走进莲女家。 “今个稀罕的，来这多串门子的，快上炕，磕瓜子，喝茶水。”莲女忙着招呼村邻。 “大刚哥我说没事，你还不相信莲女的本事，怕两个女人打起了，你看人家两叨拉的挺好。”三毛猴说。 “莲女今串门走的晚，家里才来了串门子的。”大刚说。 “就是，就是，我每天早早吃了饭就去村里串门，我是村里串门第一名。串门也出名了，三毛猴你见我家那口子没？上上羊草就走了。”莲女问三毛猴。 “他能去哪，和我大喝上了。”三毛猴说， “又喝酒了，就的甚菜了？”莲女问三毛猴。 “一盘豆芽，一盘花生，一瓶呼白。”三毛猴说。 “没掉货，就爱喝那点辣水水。”莲女说。 “个人有个人爱好，你还不让人家喝酒了？”三毛猴说。 “让了哇，不要喝醉就行，喝醉了我还得喂羊喂牛了。大刚你和花夏妹子，咱们一起包饺子哇，吃喝完你们再回喂牲口。”莲女说。 “回呀，那多牲口，羊群回来还的数羊了。”大刚说。 “没有下羔羊丢不了，我挖面和面，肉蛋蛋切好了，花夏妹子你给剥几苗葱。看我指挥你干活了，大刚你不要骂我。”莲女一边干活一边说。 “莲姐，你的葱绿油油的，栽了三盆，冬天有绿色家里真喜庆。” “花夏你真会说，咱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样栽葱，每家栽好几盆，咱们村里这些媳妇们一家看一家，买衣服也是一样，吃喝也是差不多。哈哈哈哈。”莲女边和面边微笑着说，嘴角上扬自信满满。 “花夏剥葱这慢。”三毛猴说。 “她做甚也慢，”大刚说。 “大刚哥那晚上和你睡觉也慢，那你可凉的能等上了？哈哈哈。” “我等她，我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干完了。”大刚笑着说。 “呵呵呵呵呵呵呵，三下五除二，大刚哥你这不对！”三毛猴笑着说。 “咋不对了？三毛猴有甚诀窍了？今个没长辈，说说，让别人得点经验！”莲女盯着三毛猴问。 “你问我了，你看人家电视里的那些人咋爱亲热了，三下五除二的男人早让人家那女的踢皮球了。”三毛猴说。 “三毛猴你快不要瞎说八道了，人家那是演电视，你个庄户人还有那多条条框框，不就干那么点事。情也爱呀，就是晚上男欢女爱就能过好日子。没非你还和你媳妇也是那样学习电视上的？”莲女问。 “那事也得学习了，你不信今晚试试。滴滴滴，滴滴滴”三毛猴接起电话按了免提，电话那头，“三毛猴，让莲女过咱们家领瑞虎，喝多了，哭的闹不住了。” “莲姐，咱们一起去吧！”三毛猴说。 “一喝就醉，一喝就醉，不知道自己那球两下。大刚你和花夏给我包饺子哇！”莲女气愤地穿上棉袄推开门和三毛猴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