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一条古河

兵相

在远方，常常是空荡荡的天空。季节静悄悄，河水缓缓流过古遗址，独自呼吸天边的流云，直至渴死在遥远的荒凉。

风沙煽动欲望，背叛了阳光，土地和季节，只留下万古苍凉，闹市炊烟半掩于古老传说深处。再挣扎，都无水可流。一具蛇蜕，留不住新生的蛇逃逸。空静荒凉，有时，人把人都能吓一跳。

即是发动所有的风，也找不到时间的踪影，搜不出几朵云，说鸟鸣就奢侈了。而风无聊地流浪，劫掠尘沙，肆无忌胆地搜我的身，是看我带来了什么，还是怕我带走那一点点绿。

我的目光是盘旋的鹰，寻找失落的羊群。牧羊少年已站成枯木，唤不回坐在渔歌里的女子。

河流不知道自己叫河流，我还是叫它河流。不叫河流叫什么，总不能叫无灵魂的风沙，叫无法抒情的沙蒿，骆驼刺。

我还知道，这里的时间都可以是一种盘缠，曾经拿出来买水。买水的人有张骞、霍去病、玄奘、左宗棠，以及飞天、商贾文客骚人和行走丝绸之路的人。

即是唤不来一滴水，也不能阻止我把它想象成稻花飘香的江南，或者水草丰美的草原。我还想让云朵飘落成羊群，搬来大平原上的麦浪。

还是流远了。即是饥饿，伤痛，落荒，金戈铁马，爱恨情仇，河都不会改道，也要割据一方。风和水埋在河床上的波浪遗痕，还带着阳光和水的记忆，以同一个方向，同一个姿势，表示无数个赤裸和富有。

虽然红绿灯不会来这里，但日月依然关注，沙蒿‌、骆驼刺依然看重，鹰用翅膀丈量天地的辽阔和厚重。两只蟋蟀打斗了多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歌唱。一朵野花站在残垣之上，与白云对话，听流浪归来的风，惊叹远方的惊叹。

敢问日月，这里曾经是谁的故乡，走失的河流还会回来吗？

听不到回音，久久地，说不出话来。迷路时，沿着河道走，寻找河流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