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江风里的碎影</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车铃在暮色里晃出一串钝响。我把单车支在江堤的老槐树下时,顺手掸了掸鞋上的灰尘。妻子的数落声像块石头,此刻还在我耳膜上滚来滚去——她红着眼圈唠叨的那些事,像受潮的棉絮,闷在我心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江水退了很远。往年这个时候,浪头能舔到堤岸第三级台阶,如今浅水区裸露的河床像道巨大的伤疤,赭色的泥沙上印着螺壳的纹路,几只白鹭迈着细腿,在干涸的水洼边探头探脑。航标灯孤零零立在浅滩上,往日该在水面摇晃的光柱,此刻斜斜地切过空气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是谁遗落的尺子,丈量着今年这场旷日持久的干旱。我沿着江边慢慢地踱着步。风里传来芦苇的腥气,混着江水特有的、带着泥沙味的凉。岸边的杨柳低垂着,叶片翻卷,露出灰白的背面,像一群振翅欲飞的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记得刚到南京那年,也是这样的夏天,妻子攥着我的衣角在江边看落日,说这些柳树像极她老家院后的那棵。那时她眼里的光,比现在航标灯还要亮。矛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堆积的呢?或许是20多年前那次婆媳争执后妻子红着眼圈的委屈;或许是因我工作太忙,缺少对儿子的关爱而导致孩子过早步入社会被迫接受摔打;又或许是因为我们长期两地分居,让她承担太多的压力…… 这些碎片像退潮后留在泥沙里的石子,踩上去不疼,却硌得人心里发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沿江的绿道上很热闹。一群大妈跟着音乐跳广场舞,红绸帕子在路灯下翻飞;几个毛头小子骑着共享单车呼啸而过;一对老夫妻,推着轮椅慢慢地走,轮椅上的老太太手里拿着团扇,在细声慢语地聊着什么。风中传来的嘈杂声和远处货轮的鸣笛声,像被揉在一起似的,裹着热浪扑面而来。可这些热浪对我却没有太多的感觉,就像此刻的江风,吹到我身上时,却总带着点说不清的凉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想起这么多年来走过的路,在别人看来似乎也取得了一点点成就,但对我自身而言,更多的却是失去的遗憾:失去了和家人的团聚的机会,失去了对儿子学业上的帮助,也失去了原本健康的身体…… 妻子数落的那些琐碎和声音里藏着的疲惫,分明是日复一日堆起来的、沉甸甸的生活中的狼狈。突然从芦苇丛里扑棱棱飞起几只水鸟,惊得我回过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暮色已经浓了,航标灯的光亮了起来,在江面上漾开一圈圈细碎的金。远处的城市亮起灯火,星星点点倒映在江里,像撒了一把碎钻。我摸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却不知道打给谁……风不知何时转了向,带着水汽吹在脸上。杨柳的枝条扫过肩膀。我想起刚结婚时,也是在这样的江边,她说“以后我们经常来这儿散步”。那时我们都以为,生活就是杨柳依依,就是清风徐徐,却忘了江水会退,柳树会枯,就像忘了再炽热的感情,也需要弯腰捡拾那些被忽略的琐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绿道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广场舞的音乐弱了下来。我转身往回走,单车的铃声在风里轻响。江水还在退,航标灯还在亮,但或许明天会下一场雨,或许我该买束她喜欢的花,或许进门时该先说声“对不起”。江风掀起衣角,带着夜的凉意,却好像比来时柔和了些。远处的货轮又鸣了一声笛。在悠长的响声里,我仿佛看到家里的窗户被推开一条缝,有盏灯,正亮着等我回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5年7月27日夜 于南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秋 夜</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乌龙潭公园秋日的夜晚静谧而又详和。公园不大,原为曹雪芹先生私家花园的一角,中间是一条狭长的人工湖,两岸遍植杨柳,其间点缀几座亭台楼阁,多是介绍一些与南都有关的文人墨客的历史掌故;相较于对面恢宏气派的人民医院,委实有点小众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阿栋沿着公园里的林间小道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心里乱糟糟的。路灯已经点亮,躲在行道树的树冠里,忽明忽暗地像瞌睡人的眼。父亲自住院以来,阿栋每天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奔波。老人家9日做完手术后转院,距今已半月有余。军医院做的是骨科膝盖移植手术,后因诱发了脑梗,转到人民医院神经内科进行治疗与康复。幸亏阿栋有个非常能干的弟弟和一众朋友,跑前跑后找关系,多方周折才住进了病房。两所医院的医生都很厉害,大抵多是博士或教授级别的,很少露面但为人倒是亲切;护士则不然,自诩是大医院的,言语中多有傲慢。临床的病友等了一个多月才住上院,终因只会说方言,每每遭到嫌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今天下午在父亲换药的时候,发生了不愉快。护士说换药是骨科的事,神经内科不负责。后经过多次协商,终于很不情愿的来了,但打开纱布的时候发现新纱布短了一截。问及原因却道整个医院的纱布只有这么长,后勉强用两节纱布换好药;在换药的时候阿栋发现伤口缝合处,中间有两根针竟缝在伤口上。阿栋急问护士,护士不屑一顾:很正常啊,手术每天那么多,这不算啥。阿栋忙给弟弟和朋友打电话,联系了原军医院的骨科医生,医生看了发送过的图片,风轻云淡地说,缝合没问题,里边已经长好了,近两天即可拆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真真太佩服他们了!竟能把自己工作上的失误、患者家属的愤怒,轻描淡写地化于无形!把缝合工作的错误,很轻松的转化到拆线时间的长短上来!而阿栋这种不满与愤怒很快就灰飞烟灭了。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干啥呢?得罪他们吗?毕竟后面的病还要他们来看,无论是军医院还是人民医院,都是得罪不起的,否则都会影响下一步病人的治疗。忍忍吧,不对,应该是理解!毕竟嘛,工作谁都有失误,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没有把手术钳或者手术刀之类的东西缝进伤口里嘛。理解,多理解!朋友苦笑着劝我。“我们毕竟还是有些人脉关系的,我们都这样,其他人碰到这种事能怎么办?”弟弟也无奈地安慰我,“问题不大,下次和院方和主治医生多沟通就是了”。“多沟通”,我苦笑着,我理解弟弟和朋友的苦衷,毕竟是求人办事;也明白他讲的,“多沟通”就是要多请请、多送送之类而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是啊,我们能有机会在较短的时间内在最发达的城市最好的两家医院找专家来治疗,即便发生了一点小失误,还该有什么怨言么?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细细地斜织着。雨水落在我脸上和曹雪芹先生的雕像上,有点苦涩。曹先生生活在前清盛世,家道显赫,在写《红楼》之前该不会也有我这样沮丧的心情吧?湖边的亭子黑幽幽的,路光亮亮地在脚下延伸。猛一抬头,已到了公园门口,人民医院的灯光牌映入眼帘,尤其是“人民”二字愈发熠熠生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4年9月26日 于南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醉 酒</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很疲惫。装修考究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微闭着双目,床头的阅读灯直射着他的眼睛,让他很难受。关掉,关掉!他在心里一次次呼喊着,可是他的身体动也不愿动,一任刺眼的灯光悬在头顶。枕头高高地垫在头底,脖子酸痛发麻。他是多年的高血压患者,两个枕头的高度,让他原本被酒精麻醉过的大脑因缺氧更加昏沉。他一次次试图抽去一个枕头,可一次次失败了,身体完全不听大脑指挥。他的手静静地垂着,意识开始模糊。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梦见自己在无人的荒漠里艰难地跋涉,四周死一般地寂静。他噪子冒火,在荒漠中寻觅着,渴望能有一眼清泉。他终于找到了,清泉就在那里,清澈透明,可他怎么也靠近不了,他使尽最后的力气,挥舞着双手,终于抓住了——“哐当”一声,杯子掉在地上碎了,水流了一地。他醒了。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夜已深,凌晨二点左右。昨晚因业务上的原因,他又一次喝醉了。只记得自己拍着胸脯,说了很多类似豪言壮语的话。他起身去了卫生间,看着自己苍白浮肿的脸,草草洗漱一下,又回到了床上,抽掉了枕头,关了射灯,望着一地的玻璃渣发呆。生命之轻,有如易碎的水杯,而水杯之重,有时又让生命可望而不可及。人碌碌于尘世间,迷失在欲望的红尘里,难以自拔,竟不知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么,想想真是可悲。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突然,他喉咙发紧,狂奔至卫生间,呕了一地……</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2020年11月9日于湖北襄阳</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静静的校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三月的阳光,分明已经很有力量。我漫步校园,浑身暖洋洋的。广场两边的绿篱长势正旺,枇杷树和绿篱一样,近期因无人修剪,枝条恣意地疯长着;广玉兰油亮亮的,哨兵似的,笔直地站在综合楼两旁;洗砚池的水因长期未动,已呈褐色,好在睡莲的叶子密密地挤满了水池,并不显难看;洁白的莲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随意地飘零在水面上;鱼儿吐着气泡,来回游动着,并不怕人。巨大的校碑,威严地矗立在综合楼大门西侧,金灿灿的校训和碑后的题记,无声地诉说着学校的故事;几株腊梅斜曳着,疏疏浅浅的梅红掩映着金色的大字,愈显得格外醒目。是的,“守真存诚”不仅是学校的校训,更是我们做人的准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广场两侧是东西两幢教学楼。说是两幢,其实是四栋,每两栋通过连廊连为一体,中间为教室,两头分别为教师办公室和公共盥洗间,两栋教学楼的连接处为阶梯大教室;天井里是教学区花园,里面分层次种满了桃、李、梅、月季和松柏等。一楼连廊出口处,栽了桂树,可惜不是季节,否则该是桂香满园了。走廊边的小花廊内遍植茶花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时值阳春三月,桃李争妍,百花齐放,蜂飞蝶舞,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只有镌刻着“德”“智”字样的圆石,斜卧在花丛中,静静的欣赏着大自然的杰作;而阶梯教室墙上镶嵌的巨大的条幅,仿佛一位严厉的老校长,拉长着脸,审视着这儿的一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中心花园了。我们称之为“紫金园”,位于学校中央。花园并不大,占地约八亩左右,由石板路将其分割成五块,分别是月季园、桃园、李园、石榴园,中间为含笑园。其实每个园里并不是单纯按园名种植的,间杂着各式各样的花木。时已阳历三月下旬,好多花已过了花期。微风袭来,落红满地,一簇簇、一团团在石板路上聚集着,飘散着。最让人欣喜的是园中树王含笑今年居然开花了!虽然花朵不大,且已过了盛期,但依然花瓣精致,温润似玉,香气弥散在空气中,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恍惚间若天外飞仙,如睹其容,如触其肤,其味香而不郁,欲嗅而似无,真真妙不可言!再观其它花草,虽浓妆淡抹,绰约妖娆,纵有一众蜂蝶围之嘤嘤嗡嗡,终是少了些神韵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学校西部的建业大道早已绿树成荫。鹅黄色的柳条低垂着,初绽的柳花毛绒绒的,在阳光下一浪接一浪,极尽柔美之姿;雪白的玉兰,映着碧蓝的天空,高傲地昂着头;偶尔飞过的燕雀“扑棱”一声从柳树枝头飞到紫金园去了;空旷的田径场在阳光下蒸腾着,氤氲着……乒乓球台和篮球架慵懒地立在那儿,无精打采;宿舍和食堂周围的李树花开正艳,栾树也吐出了新芽。学校的几个花匠正斜靠在食堂前的绿荫下小憩,见我来了,慌忙起身打招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绕过学生公寓,便是学校的中心主干道雨花路了。依然是花团锦簇,依然是绿树成荫。看着在花海里的报告厅,我突然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惆怅,周边寂静得让我甚至产生了惶恐。我的学生呢?我的老师呢?我的同事们呢?往日的喧嚣哪儿去了?我的心揪了起来。是啊,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了整个中国,湖北封城,全国禁足。学校自然就停课了。原以为二月底就能开学,现在已经是三月底了,可是开学依然遥遥无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瘟君何所在?明烛照天烧。敢扰清世梦,饶送酒一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祛邪用的艾烛和消毒酒精,瘟君自然是不敢来的。春天已经到来,校园内桃红柳绿、莺歌燕舞,一片春色!孩子们,校园已为你们打扫干净,食堂的师傅们已为你们准备好了笼屉,宿舍的阿姨们已将你们的寝具洗晒消毒,老师们正在校门口翘首以待……你们快回来吧!再晚了,春天就走了,枝头的花快谢了,窗边的鸟儿都等急了,立雪亭旁的连廊还等着你们来“破坏”呢!快回来吧,我的孩子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太阳快落山了,校园内依然很寂静。但我分明看到孩子们在球场上矫健的身影,听到教室里传来的琅琅的读书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0年3月24日于金陵外校</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活 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昨日妻给我打电话,刚通话便觉得声音不对。我一惊,忙问怎么了?原来是年关临近她到公司见冷冷清清,情绪低落所致。自去年疫情后,公司人员慢慢减少,至现在仅余一个前台接待。往日楼上楼下人声鼎沸,全消失了。公司的各项设施还在、花草还在,上年初制订的工作进度表依然挂在墙上,员工没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这样的事,我已见得多了。家住隔壁小区的小王夫妻俩,经过多年的打拼,倾其所有终于在江宁开了工厂,员工一度达近千人。可自去年以来,行业受疫情影响,员工慢慢裁减,直至一人不剩。往年发年终奖需要提前和银行预约,可今年……,小夫妻俩看着空荡荡的厂房,抱头痛哭!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镇江工作的侄女,是当地一家知名酒店的经理,前几日打电话说今年可以好好在家过年了。因前些日子该市发现一例阳性,酒店里所有的客人退房及年夜饭全部退订。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些原本不是什么新闻的事,我听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是啊,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疫情肆虐,国际环境日趋恶劣,但我们活下来了!这样想着,便释怀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常常感叹,我们运气好,生活在这样的好时代。若早生百年,仅此疫情,可能就会出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了。如今我们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整个中国同仇敌忾,共克时艰,成为全球灰色的大潮中少有的一抹亮色。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释家说,人活着就是受罪,以今生度来世,主张四大皆空。鄙以为,其太过消极;道家强调“无为”,凡事顺其自然。窃以为此种境界一定是功成名就后居高临下的感悟或是逃避责任的借口,在创业前是万万行不通的;我倒是感觉儒家的思想特别适合现今的国人,尤其是的年轻人,积极进取,努力向上,处事中庸,不偏不倚;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讲究格致诚正,宣扬家国情怀。实为人活于世、安身立命之信条也。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即便处于低谷,只要不丧失信心,就有机会。我安慰了妻,也约了小王夫妇喝下午茶。在此大疫面前,我们毕竟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当下正是我们积聚力量,提升能力,梳理思路的时候,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权当在为以后的冲刺厉兵秣马了。当我们穿过荆棘,走出黑暗的时候,一抬头可能就会阳光灿烂、鮮花满街。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生活待我以艰,我报之以虔。无论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各有各的不易。我常想只要我们对生活心存热望,有敬畏之心,乐观而又简单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当然乐观并不是生活中不会遇到困难,而是面对困难的一种态度。无论是处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明白工作抑或生活中的困难是常态,只有遇到困难才能说明我们正在进步;若每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就永远不会有困难。以豁达、乐观的心态相信只要我们每个人尽心尽责,自然会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简单地活着,并非不谙世事,而是经历艰辛依然能对生活温柔以待,微笑面对。不奢求、不强求,不抱怨、不埋怨。身处世俗而不为所惑,虽陷泥沼依然仰望星空,坚持自己的操守和处世之道;在心灵深处自有一方净土,入世而不世故,外圆而内方。深信善良是最简单的品质,也是所有快乐的源泉。2021年的春天已经到来。我们有幸生活在这个时代,和平、稳定,人们安居乐业。我们以感恩之心活着,积极向上,乐观豁达,简单、善良,相信诗和远方,就一定会远离烦恼,幸福久长!</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1年2月8日 于南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节节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大课间结束后,我漫步在校园里。行至连廊处,突然眼前一亮,层层叠叠的一大片花儿竞相开放。猩红似火,明黄如霞,浅紫若梦,粉白胜雪;朵朵花儿在骄阳下昂着头,花瓣边缘翻卷,恰似千万只振翅欲飞的蝶,热烈而又鲜艳;清甜的花香裹挟着阳光的暖意,弥漫在空气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怔住了。前些天这儿还是一些不起眼的草花,现在竟开的如此明艳!我迅速的拿出手机查询了一下。原来它们的学名叫百日菊,又叫节节高,是一年生草本植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个多月前,后勤主任跟我说打算在这儿种些花草,我当时未置可否。我知道这儿在当年学校基建时留下了很多建筑垃圾,且土质板结。记得在刚播种后的一段时间内,我来过几次。看着瘦弱纤细的绿苗在石缝中艰难的挣扎,我不以为然地摇着头走了。后来就把这个事给忘了。没想到一个多月以后竟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明天就要高考了,你准备得咋样?”这时候一群学生从我身边走过。清脆的话语如石子投入心湖,漾起层层涟漪。刹那间,眼前的百日菊与那些青春洋溢的面庞重叠交织——因招生政策所限,我校生源历年来都是最后批次。当初进入校园时,无论是家长还是社会,普遍都不太看好。但经过三年的努力,在老师们的精心培育和孩子们的自身努力下,如今他们褪去稚嫩,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如同这在夏日里尽情绽放的百日菊,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盛放的季节。听着孩子们谈笑间的从容与笃定,我仿佛已然预见明日考场上,他们奋笔疾书的模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片在艰难中盛放的百日菊,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从高一的懵懂青涩,到高二的迷茫探索,再到高三的破茧成蝶,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如同百日菊般节节攀高,向着梦想奋力生长。如今,高考的号角即将吹响,他们已然做好准备,奔赴这场青春的战役。因为他们如同这片花海一样,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节节高”!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在纷繁复杂的社会浪潮中,我们大多数人如同石缝里的幼苗,没有优渥的背景,没有平坦的道路,唯有咬紧牙关,不惧风雨,不惧未来,在挫折中扎根,在困境中拔节。只要心怀希望,不懈努力,终会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实现人生的“节节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5年6月6日 于镇平金陵学校</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今夜校园静悄悄</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今夜是高考日的第一个晚上。时至22点,与往日的喧嚣不同,今晚校园内显得格外安静。我漫步在校园里,望着广场两边悬挂的高考励志标语,想起早上送考生上车赴考的情景,心中依然难掩激动之情。时间过得真快,一年一度的高考,在不知不觉中,又进行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祖校长办公室的灯亮着。我推门进去,原来他正在和家人打电话。一问方知他的母亲昨日病重,120救护车连夜将老人家送至医院。祖校长和我都是外乡人,距此有700公里。时值高考,他无法回家尽孝,正在和妻子电话沟通,明日高考结束后,夜里赶回南京。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当谈及首日高考情况时,他说孩子们情绪都很平稳。随后我们一起去了学生宿舍。昔日此时,宿舍正是人声鼎沸之时,而此刻宿舍静悄悄,没有了往日的喧闹。进去一看,原来我们高三的所有班主任和教干们正在查寢。有的在和孩子们交谈,有的在督促孩子们抓紧洗漱睡觉。“女生怎么样?”我问。“女生宿舍有班主任同时在巡视”,治国回了一句。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望着这群平日里见惯了的孩子们,我突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今夜是他们作为学生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下午考试结束后,这些孩子就将离开了这所学校。也许这辈子,有些人都不会再回来。他们各奔东西,海阔天空,各自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这个时候这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美好的回忆。看着他们,我能感受到孩子们和老师之间的那种不舍,那种依恋。 就是这群默默付出的老师——我的同事们,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努力地托举孩子们,只为在分别的时候,能让孩子们能有个更好的归宿。我为他们而感动,也为孩子们能有这样的老师而动容!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教育是应该有温度的。学校不仅是学习的地方,更是育人的场所。她告诉孩子们,要心存感恩,本性良善。我觉得,这才是教育该有的模样!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中心花园枝叶婆娑,在斑驳的灯光下,榴花正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4年6月7日 于镇平金陵学校</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猫</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上世纪70年代的苏北农村,贫穷、闭塞、落后,但这并不影响孩子们的成长,以及成长过程中的痛苦与快乐。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年阿栋大概7岁左右,由于时代的特殊性与家庭教育的原因,他生性善良,但性格懦弱。他天生有个好手艺,随便普通的的一块泥巴(以黏性好的黄泥为佳),他都可以捏出机枪、大炮、猫啊狗的,或者其它的什么东西来。他有一群小伙伴,村里的同龄人,大他一点的有二旗、小宝、大军,与他差不多大的有大社、小张、猪窝子等,女孩是不算的。那个年代这里的孩子们几乎没有任何玩具,更不要说娱乐活动了。每天帮家里到田野中割完猪菜后,看着阿栋捏泥人,恐怕是最快乐的时光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阿栋家里养了只猫,入夏时分,下了一窝仔,个个可爱,阿栋特别喜欢。猫仔渐渐长大了,要送给好人家,阿栋舍不得。最让他难受的是大社也想要,而他又不敢不给。大社是村里生产队长的亲侄子,为人蛮横,虽然与阿栋同龄,但他一身蛮力,且仗着是队长的侄儿,爷几个横行村里,大家都怕他,阿栋自然也怕他。每次大社向阿栋索要猫仔的时候,阿栋总是找借口进行搪塞。时间久了,大社自然也就明白了,便责令阿栋每天要挖黄泥给他捏他想要的东西,并警告说不允许告诉家长,否则如何如何。为了心愛的小猫不被大社带走,阿栋只得每天很不情愿地给大社做泥玩具。记得那是个傍晚,阿栋和小伙伴们割完猪菜,正在玉米地头教别人捏泥人玩,这时候从玉米地里隐约传来猫叫的声音。这肯定是谁抱的猫中途跑丢的。抓!大家都很兴奋,经过一番努力,居然被阿栋抓到了。那是只可爱的小花猫,黑白相间的花纹,瘦弱的身子,温顺地躺在阿栋的怀里,偶而发出的柔柔的声音,更叫人怜爱。大家都很羡慕。“给我吧”,大社冲过来就抢。“你答应过送我一只猫的,把它给我,就不要你家的猫了,也不让你再给我捏那些熊当破玩意了”。“……”阿栋犹豫着,想到家里的猫宝宝再也不用送给这个家伙了,他答应了。在大家近乎羡慕嫉妒的眼神下,阿栋恋恋不舍地将猫送给了大社。…… “喵嗷……”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大家回头一看,大社将猫重重地摔在地上,猫挣扎着,发出惊恐、哀痛的叫声。“你干啥?!”阿栋冲了过去。“这是我的猫,你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大社攥着拳头,“除非把你家的猫再给我一只”,大社目露凶光。“我……” 阿栋语塞,想想家里的猫因此而可以不用给这个坏蛋,且自己又打不过他,阿栋屈服了。“对呀对呀”,二旗也过来帮腔,二旗是队长的儿子,大社的堂兄,长相瘦弱。“你猫已经给人家了,他就有权力,你就不该管!”说罢二旗还讨好地看了看大社。“是呀是呀”。在大家的附和声中,阿栋彻底没有了底气。他扭过脸去,不敢再看那只倍受摧残的猫了。“喵嗷……”惨叫声再次响起,大社再次把猫高高举起,狠狠地摔在地上。血顺着猫的嘴巴流了出来,在地上挣扎几下,终于不动了。阿栋的心里在滴血,看着大社一众人等得意而去的背影竟不敢说半个“不”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晚风悠悠地吹,玉米地里发出呜呜的响声。天快黑了,阿栋返回了下午聚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可怜的已死去的小花猫捧在手心,任凭泪水无声地落在它的身上。阿栋到河边用手挖了块黄泥,和着泪水,给它做了口小棺材,反复捏好后,把猫放了进去。他用双手在田头挖了个深深的坑,直至手指出血,竟浑然不知。河水缓缓地呜咽着,在夜暮下呈灰褐色,月亮已经升起,窥视着玉米田头发生的一切。多年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阿栋都会有一种揪心的痛!痛恨恶人的残忍,痛恨他人的麻木,更痛恨自己的懦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后来的工作和生活中,这样的场景像梦靥一样经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耿耿于怀,永远不能原谅当初的那个恶人。去年冬天阿栋回了趟老家。在村口见到一个人蜷缩着,骨瘦如柴,脸色灰暗。村长说那是大社,曾经横行乡里的混混,现在患了绝症,被病痛折磨的几乎没了人形了。阿栋听着,心中突然间竟产生了怜悯。遂趋步向前,在他肮脏、破旧的衣服上丢了200元钱后,转身离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0年11月14日 于江苏南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猫</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日暮归家,拾阶而上,一猫挡道。观之,吊睛白额,貌似大虫也。其虎踞于前,遇人不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余奇之,故作惊恐状。猫雄起,甚威。久之,见余不前,遂假寐,偶尔间忽一轮。</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余欲动,猫暴起,缩颈弓腰,作攻击状,嗷呜之声不绝于耳,恍若劫道之匪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余愈奇,与之对峙良久,见其须发尽竖,怒目圆睁,欲再逗之,手机突响,妻呼矣!乃阔步向前,视之不顾,猫大骇,窜逃而去。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呜呼!世间万物,我弱则彼强,我强则彼畏,反之亦然;今台海蠢蠢,列强环伺,若猫窥器,须正面迎上,当头棒喝,则溃矣!</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2021年10月28日于南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那年、那月</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写在第28届世界读书日前夕</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午饭后,我路过学校图书室,看到校工正在整捆整捆地往外搬图书,很诧异,问怎么回事?对方说这些书不要了,将作为废品处理掉。望着一地八成新的图书,有的甚至尚未开封,我心里特别不解。校工见我的表情,解释道每学期都会有新的图书进来,这些书已经没地方存放了,以前会捐给别的单位或作为奖品发放给学生,现在太多了,大家都不稀罕,还不如卖了给学校增加点收入……听着校工的解释,我无语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物质极大丰富,难道我们的书籍也像某些东西一样,泛滥到不分良莠了么?还是人们对书籍抑或是知识缺乏了以往最起码的应有的敬畏之心?我从地上捡起了一本《现代汉语词典》,小心翼翼地拂掉上面的灰尘。那是一本商务局印刷的第七版字典。打开后望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字,我的眼睛模糊了,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初。那是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彼时我大概上小学五年级。作为村办小学的孩子们,除了语文、数学课本之外,童年几乎没有任何课外书籍,哪怕是一本普通的字典。坐在我前排的同学是随父母从县城下放到农村来的,他有一本《汉语小辞典》,说是小辞典,却比通常的新华字典大,硬面隶书,包装考究,非常漂亮。这本辞典对我的诱惑太大了!难以抑制的向往驱使我不断地找借口向他借阅。闻着那淡淡的墨香,我的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本这样的辞典啊!时间久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告诉我县新华书店有售。后来他转学回了县城。从此《汉语小辞典》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渴望,且这种渴望愈来愈强烈。4块钱,这本《汉语小辞典》定价是4块钱。我默默记着这个数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从此,我开始攒钱。在那个贫困的日子里,攒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4块钱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只有每当家里来亲戚的时候,偶尔会给我一毛或二毛钱,最多的一次大概是过年吧,我的一个久违的姑奶给了我五毛的压岁钱。儿时的小伙伴们也都有攒钱的习惯。只是通常他们每当攒到二毛以上时,便会向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买些譬如糖果或麻花糕之类的东西吃。看着他们得意的样子,我常常是干咽着口水,躲到一边去,盘算着自己的积蓄,想着即将攒够的4元钱,心里也就不馋了。时隔半年左右,我终于攒足了4元钱!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我那开心劲儿啊,无法用语言描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家在乡下,离县城的新华书店约22公里。那个时候从我家乘公共汽车到县城大概是4毛5分钱。我掂量着,4毛5分钱,如果买车票乘车,我的钱就不够了,又不知道要攒多久,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我们那时周六下午和周日不上课,考虑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可能不够,我便选在星期日的早上早早起床,在衣服口袋深处反复藏好我那滚烫的4块钱,跟家里打了招呼,便步行去县城了。时值仲春,沿着通向县城的石子路,我的心情异常的兴奋。路边的河水欢唱着,在阳光下发出明亮亮的光;远处的麦田绿油油的,卷着麦浪;我步行在斑驳的树影中,听着欢快的鸟鸣声,任由思绪随着轻快的脚步向远方延伸……约莫中午时分,几经打听,我终于到了县新华书店。可惜——下班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春日的阳光已经很有力量。我捏着口袋里仅有的四块钱,望着不远处的小卖部,肚子“咕咕”地叫。我咽了口唾沫,擦了擦头上的汗,在距新华书店不远处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了下来。脱掉鞋子,发现奶奶给我新做的布鞋底竟磨出了一个洞,我突然害怕回家会不会因此被父亲揍?但一想到下午即将拥有心爱的辞典,所有的担心就立马烟消云散了。城里的时间过得真慢!在我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书店的门打开了。我几乎是第一时间蹿了进去,我清楚地记得把书店的阿姨吓了一跳。可是……可是,当我摊开由各种硬币、纸币凑成的4元钱说明来意的时候,书店的阿姨告诉我,这种辞典早在两个月前就售完了。我不相信,一遍又一遍地央求阿姨,并请她在书店里找找,看是否还有遗漏下来的。阿姨人很好,反复向我解释,并说如果下次再进这种辞典,一定会给我留下一本——但我终究没有再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不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走回家的。我只记得我极度失望,头晕脑胀,夜幕降临的时候,父亲骑着借来的自行车一路喊着我的名字接上了我,当然回家后免不了一顿教训。……“您怎么了?”校工见我呆呆地望着一地的行将被遗弃的书籍出神,忍不住问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一惊,应了一声,俯身又捡起了几本我以为不错的书,返回了办公室,默默地在4月23日的日历上重重地圈了一个大大的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3年4月19日 于镇平金陵学校</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破 墙</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区的北围墙开了半个口子——说是半个是因为围墙只破了上一半,没有彻底打通。小区居住约3000人,南门是入口,东门是出口,单行线。小区有几百辆车,因为是老小区,地下车位很少,大部分车都停在路面上,让已经老迈的小区更加拥挤不堪,尤其是早晚上下班高峰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区北围墙外,一条马路之隔,新建了一家大型综合体,几十层高,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小区的人要过去,须从东门绕道,约500米,时间久了,颇觉不便。于时,热心者在业主群里呼吁,在小区北围墙开个门,既方便大家出行,也减轻小区交通压力。接下来便是物业公司起草报告,社区备案,向街道申请。想着业主都已同意,批复是迟早的事情,物业公司便安排人破墙。一切都向预期的方向发展。可是在墙破了一半时,突然遭到投诉,小区一业主因出差在外没看到通知,北围墙新开门离他家不远,他觉得吵,不同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多日后,社区接街道回复,因为破墙开门,涉及到城市规划,他们作不了主,须得到规划局同意,规划局要找相关政策方能批准,而业主的投诉让这些工作只能搁浅。可北围墙已经被砸了半个口子。城市执法部门为了安全起见,每天派一名城管过来值班。时间一天天过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终于有一天,一个业主忍不住从北墙缺口爬了过去。接下来便是两个、三个,N个,老人、小孩……围墙缺口被磨得光光的,甚至有人搬来了梯子。城管很无奈。物业很无奈。直到有一天,一个爬缺口的老人从上面摔了下来,跌断了胳膊……老人的儿子是个律师,一纸诉状把物业公司告上了法庭。大小自媒体争相转发,舆情大起……终于惊动了市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市长亲自到小区视察,规划局长、街道办主任、一干媒体都来了。市长很生气,亲自指示:北墙开门符合民众的利益,不能受条条框框约束;改革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气,对于教条主义、不作为行为,我们要坚决说“不”!掌声雷动!市长还到医院看望了受伤的老人。翌日,晨报上大幅刊登了市长亲临基层,关心群众的温馨画面。翌日,小区北墙的口子正式开工。翌日,小区的大门赫然贴上了文明示范小区的牌牌。 2024年1月20日 于南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晚 餐</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大抵是无聊了。总要找点事做,便想起了晚饭。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饭终于还是做了,但我终究是不想吃的,大抵我是真的无聊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终究是抵御不住饭菜的诱惑的。挟了一筷肉,反复打量着,口水在嘴中咕噜,终于还是吃了,居然有些许香味。我确乎有点饿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呡了一口酒,有点辣,舌头麻麻的,想要诉说着什么。望着手里的杯子,又望着桌上的另一只杯子,仿佛是多余了。我终究是没再说话,大抵是舌头真的麻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酒固然是要喝的,饭菜也不必少,可我竟全无一丝喜色。桌上有两只碗,一只是我的,另一只也是我的。我约莫是惦记着远方的家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窗外的风呜呜地响,头顶的灯尴尬地看着我,刚睡醒似的。我原本是有人理的,现在没有了,大抵是烦我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又斟了一杯酒,望着发呆,明亮亮的液体跳跃着蓝色的火焰,舞女一般,引诱着我,召唤着我。我终于还是沦陷了,一饮而尽!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火在烧,铁在烧,我确乎是听到了我自己的心跳!眼睛模糊了,居然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原来也是我。大抵我是醉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醉了,便什么都有了…… 2023年1月10日晚 于镇平金陵学校</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干瞪眼</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姚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同学聚会,饭后相约打牌,名曰“干瞪眼”。Y君不会,但经不起众人撺掇,略作了解后欣然登场。五人打牌,三人观战,甚是和谐。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三局试牌后正式开打。可想而知,Y君因不谙此道,更无经验,开始时连吃败仗,不是忽略了2的存在(单牌中2最大),便是忘了大小王可随意凑牌,还习惯性地专留大牌,总之除了发红包,还是发红包,急得观战者M君暴跳如雷。二十局已逝,Y君牌势仍未见涨。大家谈笑风生,赢家B君更是口若悬河,大秀牌技如何了得。G君续茶,S君敬烟,俨然一片其乐融融之景象。其间放水的放水,喝茶的喝茶,稍事休息,开局再战。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几局下来,Y君牌势依然如故,观者M君唉声叹气,而Y君面带微笑,毫无躁色。时近亥时,Y君欲罢牌不打,众人齐劝曰,正是来劲之时,岂能停下?听人劝,吃饱饭,同学难得相聚,权当乐呵乐呵;又曰从即刻起,该转牌运了。果然在连输近三十局之后,Y君首次爆红,直接连封四家,翻倍赢,众人皆惊。时至次局,再次爆雷,竟连出双炸,不须说,自然是赢了,且翻了四倍。仅仅两把,就把前三十局发出的红包悉数收回。众人大骇,X君急放大招,声称其手最为神奇,只要经他洗牌,庄家必输无疑,B、C、W三君随即附和。果真神奇,X君洗牌后,Y君势头被压,众皆欢呼,齐夸X君神手;M君一旁道,何来神手?分明臭手也!众皆喜,从此X君江湖人送绰号——臭手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君向来牌场高手,却不料位居臭手X下家,每每洗牌,必然殃及于他。几局下来,B君坐立不安,不停吸烟,呛得涕泗横流,咳嗽不止;后连去放水,声称上了厕所,亦成臭手,以毒攻毒,定会降住臭手X,压上一头。说来神奇,经此一试,牌风即转,该是W君着急了。Y君依然不急不燥,偶尔出个昏招,竟打得W君晕头转向,百般不解。Y君亦大囧,可结果竟是Y君赢了!众人彼此嘲笑,又齐夸Y君傻人傻福。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时光飞逝,白驹过隙,须臾亥时将过,子时已近,众皆罢手。室内杯盘狼藉、烟蒂遍地。盘算下来,Y君竟赢得大洋十余贯。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嗟呼,今日博弈,B、C、X、W诸君尽皆牌场高手,终败于新人Y君,何也?愚以为牌场如商场,五分实力,三分运气,还有两分底气。牌技再好,抓不到好牌,也是徒劳;抓到好牌,急功近利,心浮气躁,亦难成事,终落得干瞪眼而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1年12月7日凌晨 于江苏泗洪</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