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陈默第一次拿起剪刀时，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城中村的铁皮房里，他对着假人头练了三个月，剪刀齿啃秃了三排，才敢接第一个客人——隔壁修鞋摊的老张。</p><p class="ql-block"> 那天老张顶着一头杂草般的头发进来，陈默紧张得把推子戳到对方耳朵，血珠渗出来时，他脸都白了。老张却摆摆手：“没事，我这头本来就该除除草。”最后陈默没收钱，还赔了瓶碘伏，夜里对着镜子给自己剃了个光头，罚自己不许吃饭。</p><p class="ql-block"> 后来他总在收摊后守在街口那家老字号理发店外，看老师傅怎么用梳子丈量发际线，怎么让剪刀在指间转成银环。有次暴雨，他蹲在屋檐下看了三小时，裤脚泡得能拧出水。老师傅见状扔给他条毛巾：“想学就进来帮着扫地。”</p><p class="ql-block"> 那半年他没拿一分钱，却记下了老师傅的话：“剪头发不只是修形状，是修心情。”他开始留意客人的神态，失眠的白领爱听轻音乐，焦虑的学生需要更耐心的沟通。有个老太太总在老伴忌日来剪头发，他会提前备好温热的菊花茶。</p><p class="ql-block"> 三年后他租下了当初的铁皮房，招牌上写着“慢慢来”。如今店里的镜子映着百态人生，而陈默握着剪刀的手，始终稳得像握着时光。他说最开心的不是客满，是有客人剪完头说：“好像比来时轻松多了。”</p><p class="ql-block"> 原来成功从不是快进键，是把每个当下，都剪得恰到好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