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鍳》阅读札记 第154至15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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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30至534年）

吴浩良

　　822、魏帝反感尔朱荣的制约。

北魏尔朱荣虽任职不在京师，但遥控朝政，树立亲党，安排在魏帝左右，伺察动静，大小情况都知道。魏帝虽受制于尔朱荣，但勤于政事，早晚不倦，多次亲自阅览诉讼案件，清理冤狱，尔朱荣知道后，很不高兴。魏帝和吏部尚书李神儁商议清理选拔官员。尔朱荣曾提议提补曲阳县令，李神儁认为不合要求，不上奏，另提他人。尔朱荣大怒，让他所提的人去夺这个官职。李神儁害怕而辞职。尔朱荣就让尚书左仆射尔朱世隆掌管选拔权。尔朱荣想启用北方人为河南诸州官员，魏帝没同意，太宰、上党王天穆进宮面论，魏帝仍不答应。天穆说：“天柱（尔朱荣）既然有大功，为国宰相，如果要求代理任命天下官员，恐怕陛下也不能违背。怎么启用几个人为州官，都不用呢！”魏帝严肃地说：“天柱如不当臣子，我也须代替他；如果他尚有臣节，就没有代替任命天下百官之理。”尔朱荣知道后，非常愤恨，说：“天子的位置是谁给他的！，现在就不听我的话！”尔朱皇后（尔朱荣的女儿）生性妬忌，多次忿怒。魏帝派尔朱世隆转告他大理。皇后说：“天子由我家置立，我父亲本来可自己处理，现在也竟然否决！”尔朱世隆说：“正是因为不能做，如果自己可以随意做，那我现在也封王啦！”

魏帝外面被尔朱荣逼迫，宫内又被皇后相逼，常常不以当皇帝为乐，但因寇盗没有平息，想和尔朱荣保持平和。等到关中和陇西平定，胜利之日，对尚书令临淮王元彧说：“现在天下没有贼了。”元彧见魏帝脸色不开心，说：“我怕贼平以后，才会给圣上增加烦恼。”魏帝怕其他人听了会感到奇怪，就转移话题说：“对！安撫经历兵荒马乱后生存的百姓，很不容易。”尔朱荣见四方无事，上奏魏帝说：“参军许周劝我加封九锡，我厌恶他的话，已训斥他离开。”尔朱荣实际上想得到特殊的待遇，故意用这来暗示朝廷。魏帝心里並不想给他增加权职，就故意叹赞他的忠心，以安撫他。

　　823、尔朱荣专横跋扈。

尔朱荣喜好打猎，不论天冷天热，令士兵列队围猎，虽遇险阻，不得违避，有一只鹿逃出，必定要有几个人被杀。有一个士兵见到老虎后逃走，尔朱荣说：“你怕死啊！”立即斩首。从此每次出猎，士兵如登战场。有次见一老虎在山谷中，尔朱荣命令十多人空手与虎搏斗，还不能损伤老虎，死了几个人，最终把老虎活捉了。尔朱荣以此为乐，而他的部下非常痛若。太宰天穆对尔朱荣说：“大王勳业已盛，四方无事，应该修政养民，顺时狩猎，何必盛夏追逐打猎，伤了和谐之气！”尔朱荣挥衣说：“我受国大恩，没能统一天下，哪里谈得上勳业！朝庭官员还自宽纵，今年秋天想和您勒马打猎，让贪污的朝贵，进围场搏虎。兵出鲁阳，经三荆，打败生蛮，占领叛乱的六镇。明年操练精兵，分别出兵江、淮。萧衍（南方梁皇）若降，封万户侯；如不降，以数千骑兵，直接渡江抓捕。然后与您共奉天子，巡遊四方，这样才可称建立功勳。现在不打猎，士兵懈怠！怎么再能用来打仗！”

　　824、魏帝杀死尔朱荣。

城阳王元徽之妃，是魏帝舅父的女儿，侍中李彧，是魏帝姊姊的女婿。元徽和李彧想得到权宠，厌恶尔朱荣为自己的对敌，劝魏帝除掉他。于是魏帝私下有除掉尔朱荣之意。侍中楊侃、尚书右仆射元罗也参与了谋划。魏帝对武卫将军奚毅很器重，但以为他是尔朱荣亲信，不敢和他交心。奚毅说：“如果有变，我宁願为陛下而死，决不服从契胡（尔朱荣为契胡族）。”魏帝说：“我相信天柱（尔朱荣）没有异心，也不忘记你的忠诚。”

有人报吿尔朱荣：“魏帝想除掉他。”尔朱荣上奏魏帝，魏帝说：“外人也说你想害我，哪里可信！”于是尔朱荣不疑惑，每次进宫见魏帝，随从不过数十人，又都不带兵器。魏帝想停止谋杀他，元徽说：“即使他不反，也怎么可忍受他，何况也难以確保！”

和魏帝预谋者都怕泄露，城阳王元徽说：“可以皇妃（尔朱荣女儿）生太子为托辞，尔朱荣必然入朝，借此杀他。”魏帝同意了，在明光殿埋了伏兵，派元徽骑馬到荣府报告，说皇子生了。尔朱荣与天穆一起入朝。魏帝紧张得脸变色，连忙喝酒掩盖。魏帝在东边向西坐，尔朱荣和天穆在御座西北向南坐，光祿少卿鲁安、典御李侃晞等抽刀从东边门进入，乱刀斫杀，尔朱荣和天穆同时都被斫死。尔朱荣的儿子菩提和车骑将军尔朱阳靓等30人随尔朱荣进宫，都被伏兵所杀。魏帝取得了尔朱荣的手版，上面都是魏帝左右去留人员名单，不是他心腹的都在清出名单内。魏帝说：“这小子如过了今天，就不可控制了。”于是宫庭内外一片喜庆之声，传遍了洛阳城。百官入朝庆贺。魏帝登阊阖门，下诏大赦。

　　825、恩将仇报。

公元530年10月，汾州刺史尔朱兆听说尔朱荣死讯，从汾州率军占据晉阳。尔朱世隆也进兵长子，与尔朱兆会师。共推太原太守、长广王元晔即皇帝位，改元建明。任命尔朱兆为大将军，进爵为王；尔朱世隆为尚书令，赐爵乐平王，加太傅，司州牧；以尔朱荣从弟尔朱度律为太尉，赐爵常山王；尔朱世隆之兄彦伯为侍中；徐州刺史仲远为车骑大将军，兼尚书左仆射。仲远也进军洛阳。

12月，魏帝听说尔朱兆南下，想亲自率诸军讨伐，臣下说：“黄河天險，尔朱兆怎么能渡过！”魏帝就自以为安全。谁知尔朱兆日夜兼行，很快渡过黄河，攻入洛阳，进入皇宮。魏帝步出云龙门外，遇城阳王元徽乘马逃走，魏帝多次呼叫他，他却不顾而去。尔朱兆的骑兵抓住了魏帝，锁在永宁寺楼上。魏帝感到很冷，要求尔朱兆给头巾，尔朱兆不给。尔朱兆扎营尚书省，扑杀了皇子（尔朱荣之妹尔朱皇后生），污辱皇宫嫔妃，放纵士兵大肆搶掠，杀了司空、临淮王元彧等大臣。后又在晉阳三级佛寺将魏孝庄帝吊死，时年24岁。

城阳王元徽逃到山南，到了前洛阳令寇祖仁家。寇祖仁一家三个当了刺史，都是元徽推荐提拔的，有旧恩，所以元徽投奔他，並给他金百斤、马五十匹。寇祖仁图财，表面收容了元徽，私下对子弟说：“听说尔朱兆悬赏捉拿城阳王，得到的封千户侯，今天我要富贵啦！”就吓唬元徽说，官府的抓捕人员快到了，让他逃到其他地方去，並派人在路上把他杀了，把他的人头送给尔朱兆领赏。但尔朱兆並没有封赏他。尔朱兆梦见元徽对他说：“我有金二百斤、马一百匹，在寇祖仁家，你可去取。”尔朱兆醒后以为所梦为实，就抓捕了寇祖仁，要他交出金和马。寇祖仁以为有人告密，招供说：“我实在只得了金百斤、马五十匹。”尔朱兆怀疑他隐藏了，按梦中数量索交，寇祖仁家原有金三十斤、马三十匹，都给了尔朱兆。尔朱兆还是不相信，把他悬挂在大树上，捶打至死。

此前，元徽只顾自己逃命，不救魏帝。而寇祖仁也不念旧恩，杀了他求赏。最终寇祖仁也遭报应！

　　826、尔朱兆信用高欢。

当初，尔朱荣曾问身边左右：“有朝一日我不在了，谁可以统帅军队？”，左右都认为是尔朱兆。尔朱荣说：“尔朱兆虽然勇于战斗，但领兵不超过三千骑，多了就乱了，能代替我的只有贺六浑（高欢的小名）。”並告诫尔朱兆：“你不是他的对手，最终当被他穿鼻（像牛被穿鼻后被人牵着走）。”于是任命高欢为晉州刺史。后尔朱兆引兵攻打洛阳时，派人召集高欢。高欢推辞说：“山蜀未平，现正在攻讨，不可离去，怕有后忧。安定了蜀地后，我将隔河为掎角之势，与你呼应。”尔朱兆不高兴，认为自己必定无往而不胜。高欢对手下长史孙腾说：“尔朱兆这么疯狂愚蠢，敢为叛逆，我不能长久跟随他！”

公元530年12月，纥豆陵步蕃在秀容打败了尔朱兆，直逼晉阳。尔朱兆派人召高欢并力作战。高欢缓行，推托过河无桥。尔朱兆屡次失败，向高欢告急，高欢才前往和尔朱兆合击步蕃军，大破，在石鼓山斩杀了步蕃，敌军退走。尔朱兆非常感激高欢，与他结为兄弟，带了数十骑去见高欢，通宵宴饮。

当初，葛荣部属流入并、肆州二十多万，被契胡（尔朱族）欺侮，二十六次反叛，尔朱兆问计于高欢，高欢说：“六镇反叛，对残余势力不可尽杀，应选你的心腹之人去统治，有犯罪的处理领头的，犯罪的人就少了。”尔朱兆说：“你说的对！哪个可以担当这个使者？”正在旁边的贺拔允说，可以就派高欢去。高欢挥拳打他的嘴，打掉了他一颗牙，说：“我在尔朱荣在世时，就如鹰犬一样服从指挥，现在天下事如何决定都取决于大王，而你竟敢乱说，请大王杀掉他！”尔朱兆以为高欢很诚心，就把他的部众委托他管。高欢以为尔朱兆喝醉了，怕他醒来后后悔，就立即出来宣布：“我受委托统帅州镇兵（葛荣归部皆为六镇兵），可以合集汾东受号令。”军士们原本就厌恶尔朱兆而喜欢归属高欢，无不前来投奔高欢。

　　827、高欢韬光养晦。

没多久，高欢又派刘贵请示尔朱兆：并、肆两地连年干旱，降户没粮食，只好掘田鼠为食，面黄饥瘦，请求让他们到山东就食。”尔朱兆同意了他的建议。长史慕容绍宗劝谏说：“不可以。现在四方纷扰，人有异心，高公雄才盖世，又让他掌握大军在外，犹如让蛟龙借助云雨，将不可控制。”尔朱兆说：“有结拜的香火重誓，有什么可顾虑呀！”绍宗说：“亲兄弟都不可信，还谈得上什么香火！”这时尔朱兆的左右己接受了高欢的贿金，就说绍宗和高欢以前有矛盾，尔朱兆发怒，就囚禁了绍宗。这时高欢从晉阳出㵚口，路上遇到北乡长公主从洛阳过来，有马三百匹，就全部夺走了。尔朱兆听到后，就释放了慕容绍宗，问他怎么办？绍宗说：“现在他还是你掌中之物。”尔朱兆就亲自追赶高欢，到襄垣。正逢漳水暴涨，桥坏了，高欢隔水拜见尔朱兆说：“所以借公主的马，不为别的，是为了准备对付山东的盗贼。大王信公主的谗言，亲自来追，我不怕渡水而死，恐怕我的部众就会叛变。”尔朱兆说並无他意，就轻马渡水，和高欢坐帐下，把自己的佩刀遞给高欢，伸长颈子让高欢斫。高欢大哭说：“自从天柱（尔朱荣）去世，我贺六浑（高欢小名）除了你还有什么敬仰的人！但愿大家千万岁。现在被旁人挑拨离间，大王怎么忍心又说这种话！”尔朱兆把刀甩地上，又斩杀白马，与高欢再次发誓，並在高欢营地留宿夜饮。高欢部下尉景埋伏了壮士想抓尔朱兆，高欢制止说：“现在杀了他，他的同党必然逃回去聚集人马，我们兵饥马瘦，不可为敌，若各地英雄乘此而起，就为害更大，不如暂且放一放。尔朱兆虽然骁勇，但凶悍无谋，很容易处置他。”第二天，尔朱兆回到自己营地，又召见高欢，高欢将上马前去，孙腾拉了高欢的衣服阻止他，高欢就没去。尔朱兆隔河大骂，驰回晋阳。尔朱兆安排在高欢手下的心腹念贤领了降户家属另外扎营，高欢假装和他好，看他的佩刀，借机杀了他。于是将士们都对他心悦诚服，更加愿意服从他。

　　828、尔朱氏专权。

公元530年10月尔朱兆拥立长广王元晔为帝后，次年2月，尔朱世隆兄弟密议，认为长广王与他们疏远，又没有威望，想更换拥立他们的近亲。仪同三司广陵王元恭（其父为魏孝文帝之弟元羽），好学而有志向和风度，因当年元叉专权，讬病隐居龙华寺。永安年末，有人向孝庄帝告发，说他有异心，元恭逃到上洛山，洛州刺史抓住他送到朝廷。羁押了一段时间，因查无反叛行状，获得赦免。关西太行台郎中薛孝通对尔朱天光说：“广陵王是高祖兄弟之子，象儿子一样，一向有威望，经历多年，不显露自己，如果拥立他为帝，必天人相允。”尔朱天光和尔朱世隆等商议，怀疑他故意隐匿自己，就派尔朱彦伯暗中去告诫並脅迫他。元恭说：“听上天怎么说啊！”尔朱世隆等大喜，于是为作禅文，拥立为魏帝，改元普泰。中外都高兴地认为他是明主，希望天下太平。

尔朱兆因为没有参与废立魏帝的谋划，大怒，想攻打尔朱世隆，尔朱世隆派尔朱彦伯前往通报，尔朱兆才停止。

尔朱世隆当初任尚书仆射时，怕尔朱荣的威严，小心谨慎，应接宾客，有开明之名。尔朱荣死后，无所顾忌，任尚书令，在家里处理政事，朝中事无大小，不先报告他，有关部门不敢实行。下属官员公然贪淫，恣意生杀。尔朱天光在关右专制；尔朱兆拥有并州和汾州；尔朱仲远专据徐州和兗州；尔朱世隆在朝中掌权；尔朱家族竞为贪污、残暴。尔朱仲远更甚，对富家、大族，大都诬谄他们谋反，没收他们的妇女财产成为他私产。把他们家中的男子投到河中，不可胜数。从滎阳以东，租税都收到军中，不送洛阳。东南州郡自牧守以下到士民，害怕尔朱仲远像豺狼。因此四方之人都厌恶尔朱氏族，但怕他们的強势，不敢违抗。

　　829、高欢战胜尔朱氏，立元修为帝。

公元531年4月，魏任命高欢为大都督、东道大行台、冀州刺史。6月，高欢起兵讨伐尔朱氏。8月，尔朱仲远、尔朱度律带兵讨伐高欢。10月，高欢立勃海太守元郎为帝，改元中兴，任命高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

公元532年正月，高欢率军攻打邺城（今河北临漳县西、河南安阳北），在城下挖地道，里面撑上木柱，挖成后烧掉柱子，城便塌陷。17日攻下邺城。

这时，尔朱兆和尔朱世隆等人互相猜疑，尔朱世隆向尔朱兆送上厚礼，並低声下气地表示，他想去洛阳，任他所为，又请节闵帝把尔朱兆的女儿纳为皇后。尔朱兆这才高兴，与尔朱天光、尔朱度律重新立下誓约，彼此又和睦亲善。

大都督斛斯椿私下对贺拔胜说：“天下人都怨恨尔朱氏，他们离灭亡不远了，不如搞掉他们。”贺拔胜说：“他们各据一方，全部除掉他们很难。”斛斯椿便劝尔朱世隆随尔朱天光等赴洛阳，一起讨伐高欢。闰三月初八，尔朱天光从长安，尔朱兆从晉阳，尔朱度律从洛阳，尔朱仲远从东郡，全部会师于邺，号称20万，屯军于洹水两岸。节闵帝任命长孙稚为大行台，总督军队。

19日，大都督高敖曹率3千人归附高欢。28日高欢率骑兵不满两千、步兵不足三万，寡不敌众，在韩陵摆下圆阵，把牛、驴拴起来堵住退路，将士只有拚死一战。尔朱兆先胜后败，贺拔胜在阵投降了高欢。尔朱兆逃回晋阳。大都督斛斯椿对都督贾显度、贾显智说：“如果不先抓住尔朱氏，我们都会被杀光。”便深夜在桑树下结盟，相约日夜兼程先回洛阳。四月初一，占据河桥，把尔朱兆党徒全部杀死。尔朱度律、尔朱天光、尔朱彦伯和尔朱世隆先后被抓住。尔朱世隆和尔朱彦伯被斩，他们的头和尔朱度律、尔朱天光一起送给了高欢。

当时，诸王大都逃亡或藏匿起来，尚书左仆射平阳王元修是武穆王元怀之子，藏在老百姓家。高欢想迎立他为帝，便派斛斯椿找到了他。高欢把他接到了营帐，表述了自己诚意，泪水湿衣，元修以自己缺乏天子之德推让，最后接受了。高欢让原来拥立为帝的安定王起草诏书，让位于元修。11月，安定王元郎被杀。

公元532年4月25日，魏孝武帝元修即帝位，改元太昌。任命高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代相袭定州刺史。27日，加封高澄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12月，魏帝将高欢之女纳为皇后。

　　830、宇文泰脱颖而出。

高欢派都督窦泰率精骑追击尔朱兆，在赤谼岭击破尔朱兆军，尔朱兆逃进深山，命令部下张亮及家奴陈山斩自己头去投降，他们不忍心。尔朱兆便杀了所骑白马，上吊而死。高欢亲自厚葬了他。慕容绍宗带着尔朱兆的妻子及尔朱兆部将投降，高欢对他很优厚。尔朱兆身边人过去秘密与高欢有来往，唯独张亮没有，高欢表扬他，任命他为丞相府参军。

侍中斛斯椿与南阳王元宝炬、武卫将军元毗、王思政秘密劝说魏帝谋取高欢。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拥有重兵，魏帝想依靠贺拔胜和贺拔岳兄弟俩对抗高欢。贺拔岳的部下府司马宇文泰请求出使晋阳，观察高欢的为人，高欢对他的相貌很惊奇，说：“这个人外表不一般，想留下他。宇文泰坚持要回去，高欢放他走后又后悔了，派人追到函谷关没追上。后来，贺拔岳被侯莫陈悅杀了，贺拔岳的部下没有归属，认为宇文泰的英才胆略为当世之最，想立他为统帅，派人到夏州去请宇文泰。宇文泰率精锐骑兵奔赴平凉。远近之人都归附了他。高欢派人慰劳他，他不接受。魏帝便任命宇文泰为大都督，统帅贺拔岳所属部队。宇文泰击败侯莫陈悅，侯莫陈悅自缢而亡。

夏州长史于谨对宇文泰说：“您占据关中险固之地，将士勇敢，土地肥沃。现在天子在洛阳被群凶胁迫，你可请皇帝定都关右，挾天子以命令诸侯，以天子之命讨伐叛乱，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宇文泰认为他说得对。

高欢听说宇文泰安定了秦、陇，便派使者以好言厚礼结交他，宇文泰没接受，而封上高欢的书信，派人送给了魏帝。魏帝命令宇文泰调兵镇守东雍州，並率军向东进军。

　　831、魏帝左右为难。

魏帝想讨伐丞相高欢，却于5月10日下诏说要亲自领兵讨伐南梁。率领河南诸州军队，在洛阳检阅。6月6日，秘密给高欢下诏书，声称 “ 宇文泰、贺拔胜有了异心，所以名义上南伐，实际是为此作准备，你应一起作援助之势。读完后烧掉。” 高欢上表说，将在暗中分头发兵接应，敬听指挥。魏帝知道高欢已有察觉，就把高欢的表奏拿给群臣讨论，想止住高欢的军队。高欢也召集僚佐们商议，又给皇帝上表说: “ 我被小人离间，陛下突然对我起了疑心。我如果敢辜负陛下，使我遭受上天降下的灾祸，子孙灭绝。陛下如果相信我的赤诚忠心，而不动干戈，只要将一两个奸臣罢免赶走就行了。”

5月20日，魏帝又送敕书给高欢说: “ 我没动刀兵，就做了皇帝，可以说是生我者父母，使我尊贵的是你高王。如果现在无事生非地背叛了你，那就让我及子孫如你发的誓那样遭天祸灭绝。近来担心宇文泰作乱，贺拔胜响应，所以戒严，想和您互相声援。现在他们不再有异常变化。东南方不顺服已经很久，现在天下户口减少了一半，不应滥用武力，到处征讨。...我听说库狄干对你说: “ 本想以懦弱者为天子为什么要立这么个年长君王，使人不能驾御。去年封隆之叛变，今年孙腾又逃跑，你既不给他们治罪，又不押送洛阳，你如果对我竭尽忠诚，为什么不斩二人之首! 你若安然住在北方，这里即使有百万之众，都没有图你之心。…假令被你杀死，即使碾为碎屑，我一点遗恨也没有! 本来希望君臣一体，没想到隔阂疏远到这种地步! ”

中军将军王思政对魏帝说: “ 高欢之心，明显可见。洛阳不是用武之地，宇文泰仍然心向王室，可先投奔他，回头再收复洛阳。” 阁内都督宇文显和也劝皇帝去西面依靠宇文泰。皇帝广泛征集各州兵士，东郡太守裴侠率部到洛阳，王思政问他应该怎么办? 裴侠说: “ 宇文泰为三军推崇，占据了秦地，可以说是自己拿着戈矛，岂肯把柄交给别人! 即使想投奔他恐怕无异于避开沸水而又投入火中。图谋高欢有眼前的忧虑，而投靠宇文泰则有将来的祸患，暂且到关右再慢慢考虑合适的办法。” 王思政同意他的话，便把裴侠推荐给皇帝，授官左中郎将。

　　832、魏帝西逃，依附宇文泰。

魏帝任命宇文泰兼任尚书仆射，为关西大行台，答应将冯翊长公主嫁他为妻。任命宇文泰帐内都督杨荐为直阁将军，叫楊荐回去后让宇文泰派骑兵接他。宇文泰就任命史骆超为大都督，率精骑兵一千人去洛阳，又派楊荐和长史宇文侧出函谷关等待迎接魏帝。

丞相高欢召回他弟弟定州刺史高琛，让他镇守晋阳，自己率兵南下，任命高敖曹为前锋，对部下说：“我因尔朱氏专断王命，才在海内树起义旗，迎奉天子，忠诚存于天地之间，突然被斛斯椿谗言离间，把忠良当成叛递，现在南下，只是为了杀斛斯椿。”宇文泰也对各州郡发檄文历数高欢罪状，並率大军从高平出发。

7月初9，魏帝亲自领兵十余万屯驻河桥，以斛斯椿为前锋。高欢到了黄河北十余里，再次派使者诉说诚意，皇帝没有回答。26日，率军渡过黄河。魏帝向群臣询问计策，意见不一。大家知道皇帝将西逃，当晚有一半以上先逃走了。28日，魏帝向长安逃跑。29日，高欢进入洛阳，派领军娄昭等追赶皇帝，请皇帝东还。皇帝打马奔跑，粮汤断绝，两三天内，随从官员只能喝涧水。到了湖城，王思村的百姓给皇帝献吃喝，皇帝很高兴，免除该村赋税十年。

8月，宇文泰派赵贵、梁御率二千甲骑兵迎接天子。宇文泰准备了仪仗卫队，在东阳驿拜见皇帝，脱帽流泪说：“我不能阻止乱贼作恶，让主上在外奔波，这是我的罪。”魏帝说：“你忠诚节义，远近闻名。我因无德，受小人离间而导致寇乱，今日相见，实觉惭愧。我想把国家委托给你，希望你要努力！”将士们高呼万岁。皇帝进入长安，大赦天下，任命宇文泰为大将军、雍州刺史，兼尚书令，军国大事全决于宇文泰。

　　833、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

公元534年10月，高欢回到洛阳，拥立清河王元亶的儿子元善见为皇帝，对元亶说：“立你不如立你儿子。”元亶心里不安，骑马南逃又被抓回。10月17日，孝静帝元善在洛阳即帝位，时年11岁，改年号为天平。史称东魏。

丞相高欢因洛阳西近西魏，南与鿄接近，提议迁都邺城，三天后便开始迁都。27日，东魏皇帝从洛阳出发，四十万户狼狈上路。没收百官马匹，尚书丞郎以上除非陪从皇帝的，一律骑驴。高欢留在后面指挥，迁完后回到晋阳。因迁来的百姓未有财产，政府拿出130万石粮食赈济他们。

魏孝武帝的堂妹有三个不嫁，都封为公主。平原公主元明月，与南阳王元宝炬同母所生。闰12月，丞相宇文泰让元氏诸王杀死了平原公主，皇帝不高兴，从此和宇文泰有了矛盾，有时弯弓，有时击桌子。15日，皇帝喝酒时被毒死，时年25岁。宇文泰和群臣商量拥立新帝，多数人推举广平王元赞（孝武帝哥哥的儿子）。侍中濮阳王元顺流着泪对宇文泰说：高欢逼走先帝，立幼主而专朝政，你应该做得和他相反。广平王太小，不如立年长者为帝。”宇文泰就迎立南阳王元宝炬为帝（魏文帝），改元大统。从此，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东魏建都邺城，西魏建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