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庵里有画一一芳菲

水流云在

黄永玉（1924年8月9日-2023年6月13日） 中国著名画家、木刻家、作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以版画、国画和文学作品闻名，被誉为“画坛鬼才”。 一一一一 大家都过正常平凡的生活，少一些忧愁，这就是最真实的快乐。 一一黄永玉 沿着无愁河到凤凰 一一芳菲 凤凰的生命，从陈渠珍，沈从文，到黄永玉。 …… …… "无愁河"是一部许诺人可以永葆童年之美、童年之力的书。 我读它，常生欢喜心，仿佛借黄先生的眼睛看到世界的本来面目，不是苦，是喜悦的。入于"史"内知道苦还是苦，甚至很苦，急管繁弦，岸高河急。但因还保有那一点童年的力，保有那一点童年的爱，尚能于"史"外，让苦变成甜，让艰辛孕育出希望。 出入于“史”的内外，晓得“无愁河”的喜悦来得如何不易，如何庄严了。 “故人星散尽，我亦等轻尘”尘。伤痛藏得很深，表达得很轻。 黄永玉独力承担。 落花深一尺，不用带蒲团。 　　这是准提庵僧人的膳堂，平凡得很，就是一间不太规则的长方形空屋子，但四面都是画，黄永玉为准提庵画的壁画，共一、二、三、四……十幅！全在这里！ 进屋回头一里，门旁的是第一幅吧？树林里猩红的落花一地，一自表大髯和尚开怀深笑盘坐手上，画意是苏曼殊的诗句："落花深一尺，不用带蒲团。" 迷时师度，悟时自度。 　　迎面过来第二幅，一俊美的青年僧人手持竹篙，身长玉立，立于靛蓝波涛中的扁舟之上，题作"迷时师渡，悟时自渡"。僧人衣袖鼓荡，令人有海风天雨扑面之感。 虽然一个，下下咬着。 但吃肉边菜 　　墙面转折过去，第三幅出现了，画的是六祖惠能避难岭南深山中与猎人渔樵为伍的行迹，"猎人常令守网，每见生命尽放之，每至饭时以菜寄煮肉锅，或问则对曰：但吃肉边菜"。这个慧能伸筷夹菜，看衣着完全是劳动者打扮；接下去一面大墙，有宽窄不等两幅，其一为一老僧张大嘴，嘴里唯余一齿；其二是树巅上端坐一老禅师说法，下面一红衣人作恭敬状。前者是赵州禅师的一桩公案，"赵王间师尊有几个齿在，师曰只有一个，王曰怎吃得物？师曰：虽然一个，下下咬着！"后者是白居易叩问鸟巢禅师"什么是佛法"的故事，两幅图题款部分都已出现屋漏模糊的霉烂痕迹。 什么是佛法？ 　　转折到第三面主墙，即正对门户的，有三幅，最宽展一幅为一参天古梅，一尼于枝下端立嗅花，画意取自北宋无名女尼诗："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余二幅为人物画，一幅图上老僧愁眉对镜，旁题神秀、慧能关于菩提与明镜的两偈；高立于墙角的另一幅，却是一好像刚从山间跑来的草履粗衫清瘦老翁，笑得烂漫，大捧野花几乎遮了半身，题款曰："山中难有芰荷卖，闲采野花供观音。" 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陇头云。 本来无一物一，何处惹尘埃。 　　一扇明亮的窗户闯进第四面墙，窗外看得见层叠上来的人家乌黢黢的瓦屋顶，灵动的飞檐及冲破屋顶的苍翠香樟，远处江景和对岸的沙湾。过去是最后两幅画，一幅僧人撞钟，"人撞铁钟钟撞人，万劫灰阑证前身。钟傍影幻空自我，几曾春秋有亏盈。"最后一幅为一僧一俗相对而坐﹣-"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钟旁影幻空自我，几曾春秋有亏盈。 今夕复何夕，共此打烛光。 　　在这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膳堂，被四面壁画环绕，心情一时有些激荡。 如果不是凑巧在吉首被黄毅带去看了一下黄永玉艺术博物馆，凑巧看到一张黄先生坐在一尊观音像下的照片，凑巧在文字说明里看到"为家乡的准提庵作画，大干一场，累得生了一场病"，我不会抽时间去找这个寂寂无闻的准提庵，可能也就错过了一次稀有的艺术际遇。 这可称得上黄永玉的禅思斗室了。再次细细巡视。照这样的顺序看十幅画，应该没错，就是画家的意思。 　　在意大利旅居多年的黄永玉先生，一定不陌生西方诸多绘画大师在教堂里作画的经历，那些绘神迹的画家，开启的却是启蒙时代人文精神的光芒。不敢冒昧判断是这样的因缘，让他在准提庵大干一场，但无论如何，一当代知名画家在寺庙作画，罕见。 ‌ 关于人生态度‌。 "成不成功不要紧，开不开心才重要"。‌‌"人只要笑，就没有输"。‌‌"世上的事不能一起床就讲意义，这样很累，其实就是过日子"。‌‌‌ 自嘲与调侃‌ 被问感情生活时回答："我的感情生活非常糟糕，我最后一次进入女人的身体，是参观自由女神像"。‌‌80岁改写孔子语录："三十而立……八十脸皮太厚刀枪不入"。‌‌90岁感叹："世界长大了，我他妈也老了"。‌‌‌ 犀利观点‌ "狼才需要结党，狮子一个人也能称王"（反对成立画派）。‌‌"碰到任何困难都要赶快往前走，不要欣赏那个让你摔倒的坑"。‌‌"真挚永远比技巧重要，所以鸟总比人唱得好"。‌‌ 一一黄永玉 　　著名画家黄永玉，12岁独自出门流浪谋生；28岁，小学文凭的他成为中央美术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32岁，成为享誉全国的画家；50岁，忙着考驾照；70岁，跑到意大利游学写生；80岁，给《时尚杂志》做封面模特；93岁，偏爱红装，嗜烟如命，时常飙车。活了近一个世纪的黄永玉，见过战争硝烟，也经历过时代变迁。但他一直是那个"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无论20岁，还是90岁，心性从未改变，一辈子鲜活，一辈子有趣。 一直到老，黄永玉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赤诚，永远横冲直撞，来时是赤子，去时是顽童。人间走了99年，黄永玉依然还是黄永玉。 黄黑蛮对父亲黄永玉的评价最为贴切："如果把黄永玉的人生想象成一部书，那一定是充满奇异图画的绘本，主题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在时空隧道里的世纪大冒险。旅途中有兵荒马乱、颠沛流离，也有陌生人的嘘寒问暖和智者的善意点化。野孩子在冒险中成长为英雄，他过关斩将的三个法宝是：尽最大可能做自己，不遗余力地爱这个世界，在最黯淡的日子里也对未来怀有希冀。” 学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