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云子号角响高凉

高州金雀琴行

　　高凉夏夕，龙眼飘香，鉴水悠悠，漫天红霞，宝光古塔与观山互影于栈道边如镜的江面上，摄影爱好者的相机与手机上下不停，卡擦声轻击瀛洲铜鼓，古韵舞动。华灯初上，风将街道的热浪吹褪，微凉了中山路，也微凉了往昔游人如织的商市，骑楼步行街的古迹焕发新姿。

　　八一建军节之夜，退伍军人棋友与围棋协会队友会于高州中山路口金雀琴行内的市围棋协会金雀驿站。但见灯比星星早亮，琴行一楼通明，吉他、钢琴、小提琴、二胡、笛子、古筝、古琴等中西乐器应有尽有。室内琴棋共舞，棋子声声，云子落在楸枰上，脆如碎玉；人群围坐棋盘边，时静如晚风，时为棋手推波助澜。

主桌上，珍珑石围棋泛着玉光，客卿棋手华先生，杖乡剑眉，端坐如松，墨绿衣袖上的八一军章适时抢眼，飒爽英姿。他原是广东省审计厅的老将（二级巡视员），如今卸甲不离枰，黑子在他指间仿佛一枚枚乌羽，扑棱棱飞向棋盘，一会似万夫莫敌之关云长横刀立马，一会如羽扇纶巾之孔明运筹帷幄；对面，高州市人大钟副主任执白应对，落子若燕子点水，又如闲持二胡之弓，张驰有度，曲韵怡神。一局未半，棋盘已如夜空的星图，黑与白各自布阵，互不相让。旁观者屏息，怕惊动那两军对垒的千军万马。

高州市围棋协会的何会长、理事陈总、老莫、老邱、老丁等老将们，队友们正在另二桌上发起车轮战，轮番上阵，不疾不徐。电扇风与棋风交错，“啪啪”脆响，扳子声声，子落断龙，掌声不时爆响，如华山论剑之铿锵互击，又象骤雨阵阵打在瓦面，噼里啪啦。

旁局收官，白棋半目险胜，胜负与诗意在此刻奇妙地并置，像高州人骨子里的温柔与倔强。

棋盘上铮铮亮响，仿若金雀驿站后面不远处冼太广场上屹立的巾帼英雄冼夫人也在对弈。她以国为棋盘，和俚汉一家，于梁朝收编海南、平定侯景之乱智破高州剌史李迁仕，陈朝击溃广州刺史欧阳纥，隋朝合破番禺俚帅王仲宣等等的每一局棋都经三思而后行，金戈铁马驰骋有度，是以每局皆平乱而胜。

　　夜渐深，灯愈暖。有人约算这一晚共下了十八局棋，但没人真正在意数字，他们记住的是华副厅那步“凌空一断”的扭转乾坤，记住的是钟主任连连妙手时眼里的光，记住的是棋中藏着整座宇宙中的国与家。

凌晨，老邱与从东莞回来的老莫等仍有三三两两在复盘，他俩是激战三十多年亦师亦友的棋手，手指在残局上游走，仿佛要把刚才的烽火再烧一遍。 灯影下，那些或深或浅的指纹，是今夜的星图。

　　作为市围棋协会金雀（公益）驿站负责人的我，将最后一枚棋子收归棋盒，洗涤的茶杯互碰，象奏起八一之夜棋手军组的鸣金曲。

一次次云子的号角响起，就象城市的雕刻师，刻着高州围棋日渐兴起的印记——它不会随晨风消散，如甘雨渗进这座高凉古城文化脉络伸展的润土，孕发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