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熟了，再养个孩子

文都河

又到了掰棒子的季节，再养个孩子如何？

我是已经有个孩子的，女儿，小棉袄，自小到大没有离开过身边，就是外地上大学也是最近处，隔三差五回来。她奶奶就总说，长不大，离不了娘的妮儿。

这为父的，嘴上不说，心下也是不舍呵。

惜已经长大，就结婚出嫁。许多哥们儿朋友说，估计那天你得哭一泡。还真没有，只是晚上回来安顿好了，老两口相对无言。稍微有些戚戚了，心下。

不意隔一年，就开始嬉笑展眉了。隔年十一假期，一个小生命悄然降临，在心疼闺女的同时，喜悦胜过了戚戚。一眼看到粉嘟嘟嫩乎乎小东西被推出来，我就知道，自己又一次女儿奴了。

恰逢老家棒子熟的时候。

自小农村长大，各种农活历遍，就是玉米地的活儿干的少。但就是对玉米地的印象最深刻。

盛夏季节，麦子收完，麦茬垄里玉米开始拔节生长。绿油油，鲜嫩嫩，无风也自摆动。说不出的可爱。

但如果真去地里除草，就知道酷暑的酸爽。苗子再长大，一人来高，棒子开始抽穗时，再扎进地里走一趟试试，热，汗，还是小事，额头 ，胳膊，肩膀，被叶子刷破一道道血印子，出汗火辣辣疼，才是真酸爽。

但，家人就好这一口，吃粗粮，窝头，喝棒子面粥，糊糊。就每年种玉米，收棒子。再艰辛，苦也甜。

就像养孩子，把屎把尿，含辛茹苦，也愿意把孩子养大。无限的爱，都给她，他。

女儿如何养大的，好像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出生时，我为了不灯光耀眼，把紫外线灯打开了，给照射了好一会儿。还是护士责怪，才赶紧关了。

初为人父，没经验。

当姥爷了，可就处处小心了。怎么抱，开啥灯，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不能风……

哭两声也得跟他们生个气。

兴之所至，鄙陋之人，还给外孙女写首诗。最有感觉一句是: 你用那丫丫小脚蹬踹我几下/昨夜/我梦见了你的小手。

朋友们一片叫好声，知道是捧场，但心下好似真是有些自我感动了。

对女儿的养育，记忆中大多是日常。想起来，也甜蜜。但对外孙女，几个月的记忆，已经是不舍了。

不得不感叹，文明的进步，人类的演化。

玉米最初也就是主食，粗粮，充饥的杂食。后来就有了鲜食玉米，再有了水果品种，再有了不同颜色的即食新品。

玉米，再不是原来那个不入流的粗粮主食。

现在的孩子也是迥异过去孩童的聪明。外孙女几个月，就已经认识空调，灯，电视。再几个月，已经知道了有吃的给妈妈先吃。再进，居然学会了委屈包表情，说来就来一个。不到十个月，已经能靠墙站立。开始丫丫学语。

就感叹: 咱那时，可能只会傻吃傻笑吧。

玉米，父母辈喜欢，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大米白面反倒不习惯。我这一辈喜欢，是继承父母辈习惯，农村出来人，也勉强算一点点习惯。大米白面也喜欢。女儿的喜欢，就纯粹是喜欢那一点新鲜，喜欢的是嫩玉米，新品种，吃棒子。对棒子面，窝窝头是不沾一点点的。

那就给人家掰棒子吧。侯玉米将熟未熟时，不失时机地掰嫩玉米下来，急急拿回家煮。最好连皮带须子一起煮，开锅是满屋的清香。妻子女儿欢颜，开心咀嚼。丫丫几个月外孙女也手舞足蹈。其乐融融。

最好还是老家父母自己种的玉米，山地僻野，不施一点化肥农药，纯绿色生态。八十多老父母躬耕山野种就的，才最好吃。颗颗饱满，粒粒新鲜，晶莹剔透中浸润着八旬老父母滴滴汗水寄托的亲思。

每每玉米刚刚可以食，就不住劲儿地电话催: 回来拿吧，过几天就老了。我说，忙。父母就说，给你掰好，回来拿了就走吧。

这时，总忍不住再想起爷爷奶奶在世时，盼孙子回家，家门口站成的那一道风景。

一生性豪迈大大咧咧哥们儿自从有了外孙女后，总忍不住跟我显摆: 看“老外“去，北京领孩子去。我曾经笑他的奴，女儿奴了外孙奴。到自己有了外孙女，也实在忍不住的各种晒，今天会爬了，明天会笑了，后天居然坐立了，大后天竟然又有了新技能。一天天，一日日，玉米秧苗子一样茁壮成长，生机勃勃。

老家有句俗语: 狗熊掰棒子，掰一个丢一个。女儿却乐见我们对外孙女的无微不至，乐呵呵看。

抱孩子与女儿逛商场，遇熟人数次说，外孙女吧，看着就跟你闺女像。就有些恍惚，疑是小时候抱女儿逛商场情景再现，一帧帧，一幕幕，如在眼前。

棒子熟了，再养个孩子又如何。

2025年8月2日 驼梁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