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树下的记忆(二十二)

长鸿

文字撰稿:长鸿。图片拍摄:长鸿。音乐来源于网络。 　　老陈从他祖辈起就在窑上洞湾老鹰崖居住。这里虽说被人们称为山旮旯，但对于老陈来说，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早已融入了他的生活，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这里，对于地里的折耳根啥时候挖来吃最嫩，山里的蕨苔啥时候采摘最佳，小溪边的水竹笋、金竹笋、方竹笋啥时候开始从地里窜出来，崖边的八月瓜啥时候成熟，啥时候去土边的山林里能捡野鸡蛋等等一切，对老陈来说简直是了如指掌。更不要说这里的沟沟坎坎了，在老陈看来，他闭着眼睛也知道那里有个小坑、那里有块石头……在他脑海里就好似存储着整个窑上洞湾老鹰崖一切的北斗地图似的……对于老陈来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脱贫攻坚战役打响后，为了改善农村落后地区群众的生存环境，政府工作人员开始动员老陈家实施易地扶贫搬迁，鼓励老陈家搬到县城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去居住……可老陈呢？他觉得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习惯了，要是离开了这里，就好像失去了心中的支柱一样，心里老是觉得空闹闹的。在这里，老陈家虽说不算很富裕，但生活也算过度安稳自在。在他看来，他在窑上洞湾老鹰崖的生活就有点象人们常说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句话的感觉…… 　　这里尽管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空气新鲜，但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这里的交通极为不便，孩子们上学从家中到学校要走近一个小时的山路，且山路大多蜿蜒崎岖坎坷，孩子们天天上学都要早出晚归，十分辛苦，特别是冬天天亮得迟黑得早，更让大人们心里随时随地都是悬着，担心孩子们的安全…… 购买生活用品等也不方便，因全程都是山路，车进不来，往往都是用摩托车拉到离家大约五六里地的地方，然后就得靠肩挑背扛的把东西弄回家。 尽管在此生活有诸多的不便，但老陈对他家祖辈留下的这栋老木屋还是那么的恋恋不舍。这木屋，在他年轻时候，因破旧漏雨，他父亲便亲自带着他一起重新对木屋进行了改造加固。这里的一木一瓦都倾注了他的不少心血。而且在这里住起来冬暖夏凉，犹如一个温暖的港湾，庇护着他和他的家人。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里的青壮年也象其他地方的青壮年一样，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在这里大多是老年人和小孩，老陈家也不另外。儿子和儿媳为了给家庭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也到外面打工去了，把刚满周岁的小孙子留给了老两口。起初，孙子还小，只需负责他吃喝，老陈和老伴还没觉得有啥？但眼瞅着孙子一天天地长大，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老陈心里就开始犯起了嘀咕，按照现在窑上洞湾老鹰崖的情况，要送小孙子去上幼儿园实在是太困难了。且不说山路难走，就连每天来回接送孙子这两趟奔波，长时间下去，身体也肯定是吃不消的…… 　　其实，早在脱贫攻坚战开始的时候，镇村的帮扶干部就多次上门与老陈交谈，动员他搬到县城的移民小区集中安置点去住。但老陈呢？因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加之老陈的脾气又有点一根筋，在这里远近都是出了名的。他对镇村干部的动员根本没当回事，每次都好似在闲谈，过耳即忘。 眼看着马上又要开学了，老陈望着贴在窗边的扶贫干部的电话联系卡，心里直犯嘀咕，打电话吧，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地对待他们，面子上又过不去；不打吧，小孙子上学又得来回奔波接送。他在窗前徘徊着，犹豫着……老伴见状，随口对他说：“我觉得吧，你个老家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人家上门来给你说的时候，你总是爱答不理的，这会又怕丢面子啦……” 老陈犹豫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丢下了面子，鼓起了勇气，拨通了帮扶干部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和颤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期待，说想去县城的异地扶贫安置点幸福小区看看。帮扶干部一听，十分高兴，立即告知老陈，下午就开车来接他去看。 下午，老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了帮扶干部的车，来到了县城的异地扶贫安置点——幸福小区。一下车，帮扶干部指着眼前一排排整齐而错落有致的小洋房，给老陈介绍道：“这就是异地扶贫安置点——幸福小区。”当老陈第一眼看到小区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排排整齐而错落有致的小洋房，洁白的外墙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老陈一下子似乎呆住了。小区里人行道两边绿树成荫，旁边花园里繁花似锦，花草繁茂，休闲广场边健身设施齐全，老人们坐在树下三五几个一起正悠闲地聊着天，孩子们在休闲广场上你追我逐地嬉笑玩耍，简直就是一派生机和谐的美好景象。 　　更让老陈没想到的是，幸福小区的幼儿园就在小区休闲广场的边上，小学呢？也在小区人行道的尽头那边，连中学与小区也仅有一条公路之隔。不说是接送孩子上学方便，就是不接送孩子也没啥啊！根本不像在老家那样，要走近一个小时的山路……不知不觉中，老陈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孙子在这里上学的一个个画面……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期待…… 帮扶干部再次详细地给老陈介绍易地扶贫搬迁的政策。按照每人不超过20平方米的标准，老陈家5口人可以享受不超过100平方米的住房，而且根据政策还有补偿款，还可以享受就业政策和医疗服务。像老陈这样的年龄，可以参加小区组织的再就业培训后，到附近企业去上班。 老陈在帮扶干部的带领下，在小区转了一圈，他越看越满意……不禁感慨道，自己真是乡巴佬，一直在山旮旯呆着，就像井底之蛙一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小区的条件这么好……他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搬！一定搬！ 　　回来后，与老伴商量选了个好日子搬家，一晃就到了。亲戚们得知老陈要搬到县城去，都纷纷赶来帮忙。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地为老陈搬家，轻的，大家就你拎我抱；重的，就三两个人一起抬。村支书和帮扶干部也都来帮忙了，他们忙碌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一下子让老陈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为此，老陈还特地吩咐老伴到镇上去买了两大圈“震天响”。当大家搬家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亲自点燃了两大圈“震天响”。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在窑上洞湾老鹰崖响得震天动地，久久回荡……好似在向老鹰崖告别，又像是在预示着老陈家的新生活将会风生水起一样。老陈站在人群后面，凝望着这熟悉的老鹰崖，心中一时间泛起了阵阵酸楚……有对故土老鹰崖的不舍，也有对幸福小区未来的憧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然后毅然地上踏上了搬家的路…… 老陈安顿下来后，在帮扶干部的帮助下，很快就落实了孙子上幼儿园的事情。幼儿园就在小区广场的边上，环境非常好，有许多孩子的玩具和图书，还有专门的老师照顾。孙子呢，很快也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去上幼儿园。 在这里，孙子上幼儿园有老伴照顾就是了。老陈呢?心里就开始盘算着，自己离开了老鹰崖，离开了土地，不可能在这里只拿着补偿款等着坐吃山空啊！得找点事做才行。他把这想法给帮扶干部说了，在帮扶干部的帮助下，他去报名参加了人社局组织的水电工培训并获得了证书。 　　起初，老陈就只在小区内帮邻里们家里弄弄水管、电路啥的，尽管是免费，但他做活路的手法仍然很精细，服务也到位，慢慢地老陈做水电活路的手艺在邻里们那里得到了很好的口碑。渐渐地附近居民家里的水电出了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老陈，老陈呢？也总会随叫随到，第一时间为大家解决问题，且态度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很受大家的欢迎和喜爱…… 后来，由于业务扩大，老陈又在小区租了一间门面开起了水电材料店。店铺虽然不大，但里面的水电材料应有尽有。老陈凭借着良好的信誉和优质的服务，生意越来越好，如此一来，老陈呢？每天忙碌而充实，脸上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每当老陈跟客户做活一起闲聊的时候，他都会很开心地说：“现在党的政策太好了，只要自己身体好，勤劳，自己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我从内心深处真的感谢党和政府！让我们的生活愈来愈幸福了……” 　　2025年8月2日长鸿笔于南白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