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黄河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宜川中学赵永平老师的壶口“黄河石”情结 </span></p><p class="ql-block"> 图‖文‖薛仁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8px;">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它能给勇敢者以智慧,也能给善良者以欢乐。只要你把它藏在心间呀,山高那个路远也能获得……——题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深爱壶口的黄河石,总觉它们是淬了灵性的生灵。那些被河水翻滚啃噬了千万年的石头,身上带着黄土的体温,裹着浪涛的絮语,哪怕静卧在角落,也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在壶口岸边,我也捡回不少黄河石,客厅里堆着它们——在心里,这些石头是黄河流经的符号,它鲜明的纹路和颜色都富有故事和传说。</p><p class="ql-block"> 一日,妻子让我看一段小视频,是闺蜜爱叶拍摄他老公收藏黄河石的展示。看着一窑黄河石,我有一种兴奋和仰慕。那些散落在河滩的石头到了爱石人手里,该会被怎样珍藏?怀着这份念想,我联系能否看看,他说:“可以,有时间了我联系你。”几天后,他微信“明天,下午4:30分,可以不?我开车接你。”</p> <p class="ql-block"> 2025年7月29日,天气,酷热难耐,正如陆游诗里“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融”,一坐进车里,汗水便止不住地流。我坐在副驾,妻子、俊红和爱叶坐在后排。车窗外,太阳把玉米叶晒得宁葽,车子碾过地面沙沙作响。13分钟后,我们抵达景阳村,暑气被土崖兜住。赵老师指着大门口的立石刻字“阳圪台”笑言:“这地方,太阳总比别处多待半个钟头。”</p><p class="ql-block"> 走进大门,小院里三孔土窑洞在山脚下一字排开。最左边的窑门一开,凉气裹着石腥味——角钢焊成的架子从墙角蜿蜒到窗下,红的、黑的、乳白的……黄河石分组挨挨挤挤、整齐有序,竟比窑外的日光更逼人眼。一块碗口大的灰色石上,左上方天然嵌着浅红色的“1”字纹路,边缘被水冲得圆融。“你看这块。”有字石图,字也秀美大气,像出彩的“彩”字,再细看又像一个“行”字。最神奇的是,石头一湿水,字就不见啦。待上一会儿,石头变干了,字迹又渐渐清晰可见。赵老师笑着说:“菜石滩捡的,那天它就躺在沙窝里,像黄河给我留的便条。”</p> <p class="ql-block"> 顺着土窑的墙角——旧石器时期,石斧的刃口还凝着远古先民的体温,树木化石里的年轮被石英冻成永恒;象形石区,一块赭红石头活脱脱是缩身的老汉,佝偻着背,草帽沿压得很低;画面石更妙,有的泼墨似的洇出一汪碧水,有的星火点点,倒像是把壶口的夜摔碎在了石上;最奇的是那些陨石,黝黑的表皮布满气印。赵老师说:它坠地时一定是带着火光的,“说不定和咱景阳村的老故事同岁”。你看,这组石胡经岁月研磨成圆或扁椭状:圆者饱满,椭者温润,间或藏着几分灵动。粗砺背景中,它们凝着精巧,圆椭交织如自然撒落的密码,读来耳目一新。</p><p class="ql-block"> 这时,阳光从窑口的窗棂漫进,在石头上淌成河。赵老师退休前,是宜川中学的一位副校长,西装革履站在三尺讲台上;如今,常常在黄河岸边的滩涂里,裤脚沾着泥沙,眼里却亮过教案上的红钢笔。“六桩号的石头最野,带着瀑布的劲儿;古贤大坝附近的就温吞,被回水养得润。”他的车后备厢总备着手套和小铁铲,遇上汛期就绕着滩涂转,“黄河脾气怪,今天冲上来的石头,明天就不知被带到哪去了,得赶在它改主意前收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赵老师领我们进中窑小憩。寒暄间,他取出一册印刷精美的赵氏家谱赠我,书页轻展时,他打趣道:“这里面可‘偷’了你的文章呢!”细览之下,果然收录着我之前写的《探秘白羚洞》纪实,更藏着我镜头里那组迄今世上唯一的洞内奇观。凝视这万年地质史诗,我深幸他以其慧眼与襟怀,将这幽邃瑰宝定格于书页,昭示于人间。此非仅为家族谱牒之辑录,实乃以文图守望文明薪火,令宜川白羚洞这穿越亿万年时光的造化神工,得以在世间流转、生辉,其守护传承之功,令人感佩不已。</p><p class="ql-block"> 爱叶端上切好的西瓜,红瓤淌蜜,她嗔怪着:“他呀,捡石头比待我上心。”话音未落,已拎小筐钻进菜园,摘回的黄瓜挂着嫩刺,小番茄红得像太阳。俊红咬着番茄笑:“这才是真正的景阳味。”赵老师则被支使着去挖葱,铁锹入地的闷响混着远处国道的车鸣,倒像支轻快的家常小调,这小调里藏着太多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1938年,山西太原沦陷,二战区的机关迁到宜川秋林,景阳村成了抗日的“小后方”。那时赵爷爷二十出头,给后勤处李处长当警卫员,牵马背枪奔走在景阳、秋林与壶口间。“爷爷说,那会儿黄河滩的石头都听惯了马蹄声。”</p><p class="ql-block"> 80年代初,原石油工业部部长宋振明专程来村,与赵老师的爷爷在老窑前合影。照片里,当年12岁就读于山西民族革命大学的少年已鬓发斑白,和同样苍老的警卫员并肩而立。“爷爷总说,人活一辈子,就像黄河里的石头,被浪推着走,能留下个印子就不算白来。”</p><p class="ql-block"> 景阳的石头原就是有故事的。担水沟半山腰的石台子院,兄弟俩打麦的故事,似乎还在崖畔飘荡:老大踏实背麦,幸福越背越多;老二牢骚满腹,麦堆忽然消失。“这故事我奶奶讲了一辈子。”赵老师笑,“她说石头都看着呢。”后砭的暖水湾更神,冬日常冒热气的泉水边,乳青色的油石头能当肥皂用。赵老师说,小时候看母亲把油石头捣成粉,捏成方块晾在窗台上,那“景阳皂”的味,比现在的香皂亲。</p><p class="ql-block"> 下阳沟的石鳖渠,传说里喇嘛在石鳖背上拉了一抔屎,破了它的灵气。“其实是老辈人怕后人贪念太重。”他指向一条沟里,巨石如鳖的轮廓在山色里渐显,“你看它趴在那,像不像在守着啥?”我忽然懂了,他捡回的哪里是石头,是把景阳的日月、黄河的涛声、祖辈的脚印都收进了他整修一新的土窑里。</p> <p class="ql-block"> 其实爱石者不乏其人,但是赵老师的收藏最能品出黄河壶口浓郁的地方味道来。</p><p class="ql-block"> 它生于九曲血脉,长于壶口惊雷,将宜川的黄土筋骨、麦香窑火与黄河的奔放豪情、深沉力量,悉数凝铸于一室之间。此石之贵不在其形,而在其专一之志、近乎偏执的坚守——正如古人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它静默无言,却是天地间最雄浑壮丽的片段,是大地无言的诗行,时光凝固的惊涛。摩挲之间,恍闻壶口轰鸣,如闻“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箴言,更悟“石不能言最可人”的深意——它承载的,是母亲河最浓郁的风骨与乡愁。</p><p class="ql-block"> 返回城时,我想起窑里那块“日月石”:月在中空,地平线远铺,天上竟有颗星子的纹路。那是黄河用千万年光阴,在石头上刻下的家书吧——写着勤劳者的收获得以留存,写着守土人的情谊不会褪色,写着每块石头里都住着一片河山。</p><p class="ql-block"> 爱叶递来的油麦菜、西红柿、黄瓜与小葱,还沾着泥土的朴拙与农人的热情。景阳之行,恍若赤足浸在暖水湾,温煦从脚底漫到心尖。黄河石在记忆里愈发清晰,它们不语,却比千言万语更恳切:故乡,不过是有人把光阴凿进石头,把念想种进菜园,把日子过成了黄河滩上永远翻涌的浪——既守着根,也向着远方。</p><p class="ql-block"> 而赵老师的黄河石,它是黄河揉碎的光阴,是景阳村藏起的故事,是他用脚步丈量黄河滩时,捡回来的人间烟火。那些石头上的纹路里,有阎锡山司令部抗战的马靴印,有暖水湾洗衣村妇的笑声,有三位美女拍照时的靓影和赵老师的低语。</p><p class="ql-block"> 黄河还在壶口咆哮,景阳村的风还在吹拂,而那些沉默的黄河石,早把这些光阴悄悄刻进了日月天地的骨子里。</p><p class="ql-block"> 2025年8月3日</p> <p class="ql-block">袁梓瑄</p><p class="ql-block">叔叔写生画</p> <p class="ql-block">袁梓瑄</p><p class="ql-block">阿姨写生画</p> <p class="ql-block"> 薛仁礼,笔名凌波。中共党员,研究生文化。2005年9月6日,在保持党员先进性教育实践活动中,得到了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组织部部长贺国强的亲切接见,其工作被充分肯定和表扬,并在全国乡镇基层党组织中被推广、学习和借鉴。延安市社会科学界专家。陕西省作协作家;陕西省教育厅“百姓学习之星”;中国新文学学会乡土诗人分会会员;延安市摄协摄影家;中国摄影网记者、摄影师,论坛注册会员。著有《筑梦》《那些事儿》《写满宜川爱》《情满自然资源》《筑梦经发人》《岁月记忆》《宜川习俗》《宜川县地名志》《政治理论学习与研究》等9部书作。累计写作200万字的书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