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罗刹海市</p><p class="ql-block">蝎子</p><p class="ql-block"> 罗刹国的文化圈,像一方蒙着雾的池塘。池心有古莲,扎根在《楚辞》的淤泥里,年年开花;池塘里挤满了又鸟,岸边就是一群马户,他们来自各种阶层,把池水搅的浑不见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些自诩"文化推手"的角色,最擅长给石头贴金。有位"鉴宝大师",捧着块刻着网络热词的鹅卵石,便宣称是"后现代主义石雕",说石头上的裂纹藏着"当代人的精神褶皱"。底下立马有"评论家"附和:"这粗糙感,恰是对精致主义的反叛!"众人围着石头拍照发圈,没人在乎那裂纹其实是去年暴雨冲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又鸟和马户是朋友,一伙为了追名逐利的朋友,貌似文化能给他们添上孔雀的羽毛,却不知这支羽毛就是罗刹国的毒瘤。很快所有的又鸟和马户中毒了,一些品德低下的更谎吹他是罗刹国这一行的元老,还有一些谎吹自已曾拥有罗刹国最高文凭。他们喜欢在人前卖弄那支羽毛,逢人便吹,吹的无边无沿的,吹的脱离了现实。</p><p class="ql-block"> 池塘边的戏台子上,总有人披着戏服唱着新编的调子。那戏文里没有《楚辞》的风骨,倒塞满了又鸟的聒噪与马户的嘶鸣。有个梳着油亮发髻的"剧作家",把街坊吵架的闲言碎语抄成剧本,竟被捧为"洞察世情的杰作"。台下的又鸟们拍着翅膀叫好,马户们甩着尾巴附和,没人记得戏台子最初是为传唱《离骚》搭建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更可笑的是那群"文化掮客",他们拎着竹篮在池塘边兜售"灵感"。篮子里垫着揉皱的报纸,上面剪着明星绯闻与市井八卦,却被标价为"原创素材"。有年轻的又鸟凑过去买,付了高昂的"学费",学来的不过是如何把废话包装成警句;有马户捧着篮子四处炫耀,说这是"与大师对话的凭证",殊不知那所谓的"大师",昨夜还在池塘里偷摸捞着别人丢弃的残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古莲开得一年比一年稀疏了。去年还有三朵挺出水面,今年只剩一朵半开半合,花瓣上沾着又鸟们溅起的泥点,还挂着马户们抖落的草屑。有个老渔夫路过,望着池塘叹口气:"这水原是能照见月亮的,如今连鱼都分不清自己的影子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话音未落,就被又鸟们围攻:"你懂什么!这是艺术的朦胧美!"马户们也凑上来:"我们正在创造新的文明,老东西该被淘汰了!"老渔夫摇摇头撑着船走了,船尾搅起的涟漪里,古莲的影子碎成了一片残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后来池塘里飘起了绿藻,一层叠着一层,把最后一点清水盖得严严实实。又鸟们站在绿藻上跳着"先锋舞",马户们踩着绿藻发表"跨界演讲",他们说这是"文化的新生"。直到某个暴雨夜,雷电劈开云层,照亮池塘底腐烂的莲茎——那曾扎根在《楚辞》淤泥里的古莲,终究没能熬过这场由虚荣与浮躁酿成的浩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雨停后,池塘里静悄悄的。又鸟和马户们蜷缩在岸边,孔雀羽毛般的毒瘤开始溃烂,露出底下光秃秃的皮肉。水里映出的只有一群羽毛脱落、尾巴垂落的怪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