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舅爷：山水烟火里的暖，从未走远》

田园牧歌

《怀念舅爷：山水烟火里的暖，从未走远》

　　2018年我们一家人去张家港，一晃七年过去了，可总觉得那天的阳光还晒在身上——舅爷，您牵着我父亲的手走在长江公园的栈道上，指着公园门口卖螃蟹的小贩儿。就是这个小螃蟹！你小时候在上海弄堂里总惦记的，今天咱找够一碟下酒。"江风卷着您的笑声，远处港口的船鸣像是背景音乐，那一刻，父亲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暖。

　　舅爷，您待我们的心意，全藏在一粥一饭的温度里。您知道父亲和我们念着江南的本帮菜滋味，便和家人凌晨去菜场挑最嫩的荠菜，包上海馄饨时，薄皮里裹的何止是鲜得跳脚的肉馅，分明是把"疼惜"也裹了进去。撒上葱花端上桌，您总催着"趁热，这汤吊了整夜"；转头又怕我们尝不全当地风味，特意在张家港最体面的酒店订了包间，指着菜单上的河豚鱼笑："得专业师傅做才敢给你们吃，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我们小心翼翼夹起鱼肉时，您筷子都没动几下，就那么望着我们笑，眼角的纹路里淌着满足。

　　这些年，正因您常说“亲情是走出来的”，西安的家与张家港的家才走得这样近，血脉里的牵挂才越发醇厚。哪次往来不是您在前面张罗？你们来西安，行李箱里永远塞得满当当：您腌的酱鸭油光锃亮，卤味裹着琥珀色的香，还有江南年糕带着米香的糯；我们去张家港，您和家人早查好天气，带父亲寻儿时记忆里的青石板路，陪我们看长江落日把水面染成金红。连我们随口提过“喜欢江边的风”，第二天您便指示沙伟带着我们乘坐长江旅游轮渡，江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混着远处货轮的鸣笛，把寻常的日子吹成了带着长江韵味的诗和远方。

沙伟还带着我们参观张家港码头。那是全国最大的红木集散地，连绵几十公里的岸线像铺开的巨幅画卷，龙门吊在蓝天下划出沉稳的弧线。那些从非洲远渡重洋而来的红木，粗得要几人合抱，树皮上还沾着异乡的沙粒，年轮里藏着跨越赤道的风尘。站在栈桥上望着货轮缓缓靠岸，忽然懂了，您心里的天地原就和这港口一般——既容得下江河湖海的壮阔，装得下万里航运的豪情，也盛得下给孙辈剥虾时的耐心，记得住我们偏爱甜口的细微，把最磅礴的格局，都酿成了灶台上冒起的烟火气。

　　前几天沙敏给小红发微信，说您走了。那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进眼里，涩得人睁不开，又直钻进心里，攥得胸口一阵阵发闷。我们原是铁了心要去的——哪怕推着父亲的轮椅、牵着母亲蹒跚的脚步，哪怕路上多歇几趟、多费些周折，也要赶去送您最后一程。可父亲如今连坐起身都要喘半天，母亲的记忆早像被浓雾蒙住的镜子，认不出熟稔的人，也记不清常走的路，这趟远门终究是没能成行。

夜里美篇里找出2018年去张家港的照片，饭桌上您举着酒杯和我父亲轻轻一碰，两鬓的白发在灯影里泛着暖光，码头边轮渡的甲板上，我们两家人的合影，还有那么多相聚的动人瞬间，……那些欢声笑语像仿佛在耳边打转，照片里的人笑得那样敞亮，此刻看在眼里，却让鼻尖一阵阵发酸，眼眶湿了又湿。

忽然就懂了，牵挂哪是山水能隔开的？是明明照片里您还在笑着碰杯，抬头却再寻不到您的身影；是想起您掌心的温度，伸手却只摸到一片空。这份空落落的沉，压得人喘不过气，偏又在心里刻得那样深。

　　如今长江的浪还在拍岸，酒店的河豚鱼或许还在菜单上，张家港的码头依旧车来人往，亲人们也还在那里守着这份亲情。只是再也见不到你音容笑貌，你是我爸这个家族里头所有亲戚里最让我们崇敬的长辈，舅爷此时此刻我们才是真正的知道。我们是多么的怀念你。再也没人会和父亲一起聊天。回忆父亲儿时找小螃蟹了那一片童心。这些年您为我们两家血脉亲情的传承。费尽了心思。我们都记在心里。知道您总说"一家人不讲虚礼"，可这份惦记实在难安。托亲人们多备些纸钱香烛，也备了些薄物，权当替父母给您添件衣裳、温壶老酒——就像从前每次告别，您总往我们包里塞满东西，如今换我们把心意，悄悄放在您身边。

　　舅爷，您走得太急了。父亲还有好多儿时的故事没来得及跟他的舅舅说，我们这些晚辈也没来得及多听您讲讲张家港码头的峥嵘岁月。可您教我们的"亲情要热络，待人要实在"，早已成了两家人的根。往后家里的孩子问起，我们会一遍遍讲我们舅爷的故事：讲您包的馄饨有多香，讲长江边您的笑声有多亮，讲您把两家人的心，缝成了一块暖烘烘的布。

　　风会把思念带到江边吧？您在“那边”，一定还像从前那样，笑着说"一家人，不远"。这份沉甸甸的惦念，我们会永远揣着。谢谢您用一生的热忱，把两家人的血脉亲情，焐得这样热、这样暖。

尊敬的舅爷，一路走好。我们永远怀念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