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达利

深坑的小河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遇见达利的那天上午,南京正经历着入伏以来最闷热的一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站在“总统府”外的梧桐树下,汗水已经浸透了衬衫后背,不得不立马躲进隔壁的六朝古都博物馆避暑。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冷气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我即将融化的意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本打算浏览南京六朝古都历史与文物,见证一下孙权建都,杨坚灭陈的叱咤风云。却不经意间被一个显著位置上那幅《遇见达利》画展广告吸引了目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展厅比想象中冷清,三三两两的参观者安静地踱步。我漫不经心地走过几幅早期作品,直到转角处那幅《记忆的永恒》撞入眼帘。它比广告画面更具冲击力——融化的钟表像面饼一样挂在枯枝上,荒诞又莫名熟悉。那些柔软的钟表仿佛在嘲笑现代人对时间的焦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很奇妙,不是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转头,见一位西装笔挺的绅士站在身旁,灰白的胡子翘向两边,活像画中那弯曲的钟表指针。他眼睛极亮,目光如炬,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您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萨尔瓦多.达利。"他微微颔首,"我看您对我的画很感兴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一时语塞。这竟是画家本人!我曾在网络上看过他的照片,那标志性的胡须和锐利的眼神绝不会错。但这样一个世界闻名的上世纪艺术家,怎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微笑:"艺术就是要有意外,不是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又将目光投向那幅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时间,"他突然说,"时间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你以为它坚如磐石,实则软若烂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望着那融化的钟表,忽然明白了什么。我们每日被时间驱赶,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像上了发条的机械。而达利却将时间画得如此柔软、如此无力,仿佛在嘲笑我们对它的恐惧与臣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您不觉得现代人都活得像钟表一样机械吗?"我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达利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人侧目。"正是如此!人们把自己钉死在时间的十字架上,却忘了生命本该是一场疯狂的盛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的声音有些大,几位参观者投来不悦的目光。一位工作人员匆匆走来,恭敬地对达利说了几句,达利耸耸肩,对我眨了眨眼:"看来我被要求安静些。艺术总是要打破常规,而常规总是要压制艺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画了一只扭曲的钟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送给你,我的朋友。记住,时间是你自己的,别让它奴役了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完,他整了整领结,转身离去,那翘起的胡须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颤动,像一对展翅欲飞的鸟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怔在原地,看着手背上那潦草却生动的画。待我回过神来,四下寻找,达利已不见踪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我问展览的工作人员,他们坚称达利从未到访.而且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就已病逝。查看当日的访客记录,也没有他的名字。我展示手背上的画,他们只是笑笑,说手背上根本就没有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我确信那绝非幻觉。达利确实来过,与我交谈,在我的皮肤上留下他的艺术印记。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制造一个真假难辨的谜,就像他的画作一样,游走于现实与超现实之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手背上的墨迹渐渐淡去,最终完全消失。时间确实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它带走了达利留下的痕迹,却带不走那个上午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时我想,或许每个人心中都该有一个达利,时不时跳出来,用他那荒诞不经的方式提醒我们:生活不必总是那么严肃,时间不必总是那么刻板。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何不让钟表融化一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毕竟,谁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会不会也变成达利画中那样软绵绵的模样呢。(盛谨华/2025/8/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注:本文写作的灵感来自于萨尔瓦多.达利的超现实主义画法,而他的画法来自于梦境里产生的灵感。在观看画展时,似乎达利走下画展,与我阐述他的画意。他是西班牙最了不起的画家,与毕加索和马蒂斯齐名,他画的马没有实用价值,而是像龙一样的图腾。他为纪念但丁“神曲”画的水彩画,就是“神曲”的再创作,举世震惊。</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