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岸上，‍---《河岸》读后感

壹玖柒

河上岸上，哪一种生活会更好吗？这是小说《河岸》封底的一句话，也是书里的一句话。是库东亮的自问。我沉浸书里，如库东亮一样问。哪一种生活会更好？库东亮说，都不好，都是空屁。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准确与否，库东亮经历过“空屁”般的河上岸上后，我认为他之后再经历河上岸上，就会觉得，河上、岸上无所谓好不好。 《河岸》是苏童的一部荒诞小说。库东亮，是库文轩的儿子。库文轩，曾经是LS之子，享受着身份带给他的荣誉和便捷。突然有一天，他被否认了LS之子身份，要强的妻子与其离婚，他带着唯一的儿子库东亮被发配到一艘船上，开始了河上漂泊的生活，也开始了追寻身份的努力，经历了十三年的漫长岁月，最终绝望，背着LS墓碑跃河而亡。库东亮，随着父亲身份的消失，成为人们口中的“空屁”。经历着母亲远走、同伴耻笑、背井船上寸间。他比父亲更加难挨的是要时不时的上岸购买生活用品，与嘲笑他的人继续打交道，不得不面对轻慢的眼光和耻辱的言语。 身份观身份给库文轩带来的既有荣耀，又有耻辱，过着拧巴的一生。他追逐的不过是一个虚无的存在。追逐身份，是内心虚弱的表现，也是生活无力的表现。归根结底，是他的在乎打败了自己。打败一个人的，从来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你对事件的认知。作者想表达的荒诞之一，也就是我们世人都在追逐身份中迷失自己。身份不过就是个标签。曾经的万元户，多么令人艳羡，而如今呢？曾经云起纷涌的明星们，还有几人能被记起？再比如当下网络时代，人人都想成为流量之王、头部主播。过几年后回望，流量之王、头部主播也不过是一番虚妄的存在。人们对某些身份标签过度神化了。它不过是外界的一个判断和称呼而已，它甚至都不能成为存在的证据。得之证明不了你多么尊贵，失去了“身份标签”，也证明不了人生失败。我觉得，唯一的身份标签，就是“人”。这个世界，不管失去什么，只要“人”这个身份还在，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而唯一能撕下你“人”的身份的，只有你自己。最大的悲哀，就是在某些身边标签里迷失了自己。人世间，还是做观人间草木里的汪曾祺。他在一草一木三餐四季里证明自己的存在。存在不需要别人认证，你看一朵花，花便可证明。你做一顿饭，烟火也能证明。 历史观这部小说的构思、内容很荒诞。正如书的扉页所写：人生而卑微，却顽强地生活在荒诞的历史长河里。我不是特别赞成这句话里所言“荒诞的历史”。我觉得历史无所谓荒诞，就算有荒诞的历史，也是先有荒诞的人。荒诞的历史中，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历史若是荒诞的，也因为我们是荒诞的。而定义荒诞，不能以时过境迁的标准来判断吧？作为后来人评判历史，不管给予什么样的修饰词，都是脱离了那时那刻的语境，我觉得对历史都是不公平的。也许作者所说的“荒诞”只是文学作品的写作存在，而非客观描述。但是我又赞成作者要表达的：卑微的人类在历史河流里的身不由己，犹如鱼儿在洪水中。就像主人公库文轩，他对自己是谁的儿子都做不了主一样。我从诸多历史事件、历史人物以及文学作品中，提炼出自己的一种观点：当风浪喧嚣四起，不妨缄默言语，静处一隅，坚守内心的安宁，秉持独善其身之态，眼观潮起潮落。然而，我亦深深明白，即便一心独善其身，最终未必能真的独善。有时，躲避与沉默，实则等同于参与了某种暴力。不过，独善与否，与时代背景息息相关。就如在当下这个网络信息纷杂的时代，我们就要保持清醒且独立的判断。对于那些来源不明的信息，不参与传播；对于自己并不了解清楚的事件，绝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判。而是以理性的态度，去看待这看似“荒诞”的网络世界。这个独善其身，我认为可以有。 阅读手记碎片阅读《河岸》过程中，我有种莫名的反感心理。总感觉作者认为库文轩的悲剧是别人、是那时造成的。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别人、那时之所以能伤害库文轩，是他给了他们伤害自己的机会。但又如扉页所言：个人在潮流中身不由己。只能一声叹息了。***看到LS碑要移走，傻子扁金也在那里，库东亮认为他父亲与傻子争身份很丢人。因为认证LS之子的标准之一就是屁股上有鱼形胎记，库文轩有，傻子也有。我读出了作者的用意，与傻子争，谁比谁更傻？但是我不是特别认同作者的观点，有些事的重要与否，不能用时过境迁以后的观点去看，而得放在那时那刻。比如当下我们都认为房子重要，不惜重金购买，时过境迁后的三十年、四十年再看，当下的我们也许就是傻子。可当下，此时此刻，又有谁不购房呢？那年那月库文轩的坚守，我们怎忍心笑话他呢？***书里数次提到库东亮听到河水说，下来下来。每次看到这句话，内心都感慨不已。下来，从虚无的身份执念中下来，从追求的虚空中下来……一切去接地气吧，好好的过人间烟火的日子吧……身份认证里虚度了人生，放下吧，放下吧……***库文轩的身份追寻看似荒诞，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库文轩的坚守也是难能可贵的呢？虽然他坚守的是一个身份，但也是一个信念。信念本无优劣高低，为自己的来处而坚守，除了给他以悲悯，又怎能把库文轩和傻子相提并论呢？最近看了《戏台》《人世间》，包括《战争与和平》，它们其中都有关于坚守的主题：坚守善良，坚守艺术的纯粹，坚守正义。这些坚守被大家认可与颂扬。那么《河岸》坚守的是一份来处的认证，读起来却显得那么荒诞可笑。同样是坚守，当人为的把坚守的那个东西分成高低贵贱，才有了有的坚守被认可，有的被轻视。作者想表达的是库文轩的坚守并不荒诞，而是他坚守的那个东西，是随境而变的。荒诞的是随境而变，荒诞的不是坚守。***读到最后，看到傻子要和库东亮秋后算账，突然忍不住想笑，苏童先生呀，通篇那么多字，随着情节发展让我悲哀让我郁闷，最终不过是告诉我们，只有傻子才会在意那份随境而变的东西……而当下的我们追求着虚无的东西却还那么用力，真如傻子一般。真是够荒诞够可笑！如若说历史是荒诞的，那一定有一些荒诞的人存在呀。但傻子在认真地傻，我们却在精明地空；傻子的荒诞明晃晃摆在那儿，而我们的荒诞，被“通达”“清醒”的外衣裹得严严实实。我笑中带泪，是因为看见了自己某一刻的影子——那个也曾为某件“不值当”的事较劲，后来又劝自己“算了吧”的影子。我妥协了，而傻子继续较真着。最终我有了新的价值观：为该较真的较真，为该坚守的坚守。 河是漂泊，岸是安稳。只要坚守“人”的“本真”，河上也可安稳。若是追求虚无飘渺，岸上也会漂泊。正如王维所写：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又如苏轼所说：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