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话“茶”

雪松（请勿送花）

　　首先声明，关于“茶”我是外行。无论种茶采茶识茶品茶，我都不在行。在《家乡的茶文化》里介绍过，家乡不产茶，打小我也没有喝茶的环境和氛围。只是在上班之后才见样学样买些茶叶泡着喝。后来得益于妹妹们从杭州、信阳等地带来杭州的龙井、信阳的毛尖，渐渐地与茶结下不解之缘。所以提笔再次写茶，是因为前些日子网络上看到演员洪剑涛在杭州龙井被一百元一杯的龙井茶给忽悠了，小有心动。近期读汪曾祺老先生的《人间草木》也谈到茶事。恰值炎炎夏日，若是寻一爿阴凉，捧一杯香茗，再有温婉雅致的你陪饮，何其美哉？！

　　汪曾祺老先生在1947年春，到杭州游玩，给他印象最深的除了西湖美景之外，便是醋鱼带把和狮峰龙井了。他说，真正的狮峰龙井雨前新芽，每蕾一旗一枪，泡在玻璃杯里，茶叶皆直立不倒，载浮载沉，茶色颇淡，但入口香浓，直透肺腑，真是好茶！我不知道洪剑涛一百元一杯的龙井可喝没？是否有如汪老的口感与体会？但是若要论价钱今天的一百元与汪老的一块大洋比起来还是便宜很多。1947年的春天，抗日战争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汪老还有这么雅兴去杭州游西湖吃醋鱼品龙井——真是大雅之人！

　　说起如火如荼，记得《本草纲目》第三十二卷说杨慎丹铅录云：荼即古茶字，诗云“谁谓荼苦，其甘如荠”是也。看了很多《诗经》的赏析与注释，都把荼苦之“荼”解释为苦菜，不知道是杨慎、李时珍对这个荼字注释理解错误，还是今天的学者们自以为是了？！

　　作为本草，《本草纲目》将茶依《唐本草》名之为茗。并说“早采为荼，晚采为茗”其叶味苦、甘，微寒，无毒。久食，令人瘦，去人脂，使人不睡。饮之宜热，冷则聚痰。主治瘘疮，利小便，去痰热，止渴，令人少睡，有力悦志。今天我们已经把茶与茗统一，都作为茶叶的代名词了。

　　少时读书不知道“晴窗细乳细分茶”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稍稍了解宋代人喝茶那叫一个讲究，将茶叶怎么冲泡做出牛乳状的饮品了，成为陆游与爱人之间的生活乐趣。

茶文化始于何时我没有刻意考证，但是到了宋朝自皇家贵族到平民百姓，茶文化可谓丰富多彩盛极一时。尤其是杭州的茶——还没有龙井之说呢，就已经成为皇家御制专品，文人雅士的馈赠赏玩珍品，居家待客的生活必需品了。太平兴国二年，宋太宗颁诏，派专使制造帝王专属的龙凤团茶，实施北苑贡茶制度。贡茶首先供给帝王，其次赐给宰相，亲王、公主，以及其他皇族成员和高级官员。其中的小龙团茶中书省和枢密院的八位大臣才每四人得赏一饼。好像北宋只有文坛泰斗欧阳修和旷世奇才苏东坡有独得一饼的殊荣——你说这茶珍贵不珍贵？！

据说苏东坡如愿得到一饼团茶，夜里做梦与美女共享。醒来赋得《记梦回文二首》。这两首作品正读、倒读皆成意境，且专为咏茶而作。

其一

酡颜玉碗捧纤纤，乱点余花唾碧衫。

歌咽水云凝静院，梦惊松雪落空岩。

岩空落雪松惊梦，院静凝云水咽歌。

衫碧唾花余点乱，纤纤捧碗玉颜酡。

其二

空花落尽酒倾缸，日上山融雪涨江。

红焙浅瓯新火活，龙团小碾斗晴窗。

窗晴斗碾小团龙，活火新瓯浅焙红。

江涨雪融山上日，缸倾酒尽落花空。

在宋代，夏天的饮品十分丰富，主要有茶，酒，汤，乳，水。《清明上河图》中幌子上书“饮子”就是凉茶的意思。那时候“客至啜茶，去则啜汤”——说明喝茶、敬茶也是普通百姓的待客之道。

　　茶中有苦、有回甘。喝茶人都知道粗茶细喝，细茶粗喝。雨前、明前的新芽好茶要多放一些才能喝出茶味，清明之后的大叶茶冲泡时要少放一些——不然喝不出其中滋味。记得前些日子看《西湖东坡》，剧中苏轼与高僧相会，他们一人一桌一壶饮，讨论人生的苦与乐，讨论入世出世的途径。高僧但品香茗朗声笑答只有两个字“煞宽”。“煞宽”就是要有胸怀有格局，看淡得失与喜悲，感恩好运与厄运，穷也舒坦富也舒坦。所以喝茶不止是一种生活乐趣和品味，更是人生体悟。茶中有文化传承、有道德修养，茶无好坏之分只有心境不同，茶中自有先苦后甜的生活哲学。

喝茶便是喝茶，喝的就是快乐——管它是西湖龙井还是径山乌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