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难忘的出羊圈

山风

我们插队的山村里，最忙碌的季节应该是6月份麦子熟了的时候。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就是割麦子时的情景。 连续几天，我们每天顶着大太阳抢收地里的小麦，一个个累得灰头土脸，腰疼背酸。没有经过实践的人，是肯定体会不到那种困乏和疲劳的。 但我一直觉着，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感觉最艰难的活，应该是出羊圈。 　　 山区条件适宜养羊，每天傍晚，听到羊群哒哒哒哒的蹄声从大路上传过来，就是羊倌赶着羊群回村了。 回村的羊群扬起一股股的黄土和夹杂着阵阵骚气膻味儿奔向羊圈，它们相拥着挤进了窄小的羊圈门，冲进院里的土窑洞中，回到自己的安乐窝。 为防止野兽伤害，黑夜要把羊圈的土窑洞门扎好。 　　 羊群回圈后一晚屙尿，不停地踩踏，羊倌每隔几天就要往窑洞里倒上几筐黄土。如此反复，越积越多，羊圈里逐渐形成一定厚度的上好的有机肥--羊粪。 这时候，就该出羊粪了，村里乡亲们称为“出羊圈”。 干过出羊圈活的人，会深刻感受到原始落后条件下的痛苦难熬和无奈。 　　 羊圈里的羊粪尿经过长时间的积存发酵，产生了化学反应，使得窑洞里气温逐渐升高，非常热，同时还产生了刺激的让人眼睛流泪的气味儿。 而窑洞里那些活动在羊身上的跳蚤群体，生存条件适中，经长年累月的发展，无论组织还是个体也都已经形成一定规模。 我们每次出羊粪，进羊圈前都先要卷起裤腿扎紧腿部下口，防备跳蚤入侵。劳作时仍然能感觉到跳蚤不停的忙忙碌碌，在我们暴露着的腿部蹦上蹦下，挑选新鲜餐饮。 　　 出羊粪时，在窑洞狭窄的空间里面，挖装都十分费力，经过羊群长期踩踏的厚厚的羊粪尿已经结板，成分构成复杂，团块异常皮实，拿着镐头使劲刨，刨不起多大一块，往筐里装时，一锹又铲不起多少。 我们知青都是分组干活，几个人进去刨、铲，然后几个人装筐，往外担，大家在羊圈中轮流作业，整个劳动过程又累又热，是一场艰苦的持久战。 每次出完羊圈，知青们个个都是疲惫不堪。 劳累辛苦是我们的生活常态，还能忍受，最要命的是，出羊粪时跳蚤们品尝到我们年轻身躯的新鲜血液后的不舍和骚扰。 　　 下工后，我们带着满身的羊粪骚味还有随身而来的跳蚤回到知青点，大家赶紧关住窑门，脱衣换装，抓紧开始清理工作。 跳蚤早已扎营在衣裤线缝里，我们也懒得找，赶紧把衣裤脱掉，放进一盆水里先淹它几个小时。 第二天，提起水中的衣服，就可以看到水面上飘着的一个个吃的红肚子鼓鼓的跳蚤。 至于身上被咬的一串串红疙瘩引起的瘙痒和我们居住的窑洞里土地上蹦哒出没的跳蚤，我们都已经适应并长期共存着。 幸好的是这活一年也就两三次。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那个年代，山村里的生活条件原始落后，知青们也无法逃避，只能面对和适应。 山村插队的生活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恶劣环境斗，毕竟还是要活下去更为重要。 “ 拖拉机拉土进来，拉粪出去，很快。” 　　 后来我曾回王家岭村探访，看到了饲养的羊群，专门询问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现在山村里的村民已经由政府安排迁徙至山下，村里也只剩三、二户人家主要从事养殖业。 自己经营就有积极性，乡亲们已经改变了传统的养羊方法。 村里现在空闲地多，放羊归来后，羊群就散放在围着的大院里，黑夜羊群在这里宿营。每隔上一段时间，羊倌就会把院里积存的一层羊粪铲起装车运出，另外堆积起来进行发酵，院里接着再铺上一层黄土，如此反复。 这是村民不栏的闺女，她说现在出羊粪两个人来干就行。 　　难忘五十多年前出羊粪时的窘境，我特意问了问跳蚤还多吗？老乡说现在养殖要经常打药，几乎没有什么跳蚤了。 时代在进步，过去那艰辛的出羊粪的劳作方式已经彻底改变，就连羊粪的价值也随着用途的扩展而不断在提高。 听说现在把羊粪另外专门堆积进行发酵育肥，用于养花养草等，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对，这里也要经常打药防疫。" 　　 正如小品里说的：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银民有志气！ 随着我国社会生产力水平的快速发展，劳动效率也在不断提高。村里的乡亲们搬迁下山后，山村也補了油路，需要到山上地里干活时，都是骑着摩托、开着三轮，直接到达山上的地边，现在春种夏收都是机械化为主，就连羊群的生活环境都大为改善。 　　 经济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现在的生产生活条件与当年的落后状况已不可同日而语，村里乡亲们的生活环境也得到极大改善，我们插队山村的那个时代劳动生活的艰辛状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附郑武留言： 说到点上了！我的体会是，一是出羊圈，二是给玉茭拢堆。出羊圈的苦堪称第一。给玉茭拢堆也是极其难受的。 仲夏里艳阳高照，密不透风的玉茭林里暑气笼蒸，人要猫着腰钻在齐人高的玉茭地里给每一颗玉茭撒化肥然后刨土拢堆，体力消耗极大，呼吸困难。 一天下来，茁壮成长的玉茭叶把暴露的双臂和颈项划拉出一道道血痕，再经汗水浸泡，那生疼生疼的感觉真不好受。 还好，在坚持就是胜利的目标激励下，我们大家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