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二代三线印记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忆往昔,峥嵘岁月愁”。离开内蒙古包头市六十余了。古稀的我常想起那段岁月,那里有援蒙华建六公司父辈的血汗,那里有我的父母的青春年华,那里有我的童少年留下的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十年代中期我四岁,父母带着我从天津来到了内蒙古包头市。六十年代初我十岁,父母又带着我和两个妹妹,离开包头来到了宁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孩童时天津回忆的影像很少,只知道我家对面是天津大商场“劝业场”,和平区滨江道二号小四合院,姥姥三姨父母和我居住的地方。只记得我家离海河很近,父母亲常带我到海河边玩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是中央华建六公司六级木工,1957年秋天,父亲放弃天津大城市,母亲放弃工作,响应党的号召,肩负着使命,到最需要最艰苦的地方支援国家建设。我四岁随父母来到内蒙古包头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在包头生活了六年,正赶国家最困难时期,正遇三年灾荒全民挨饿岁月。工人常常饿着肚子干着重体力劳动的活。野外工作条件恶劣,当时没有机械设备,盖房子的全部材料,全凭工人手拉肩扛。五十年代的包头,方圆百里不见人间烟火,十几个工人挤在一个帐篷里生活,夏天似蒸笼,闷热难忍,冬天似冰窖,寒风入骨。工人常年合衣入睡,衣裤上爬满了虱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忘不了初到包头,开始我和母亲同援蒙的阿姨住在帐篷里。后来我家搬进十几平方矮矮的“水房”,中间隔一道墙,前面一间是提供职工家属供水的地方。后面一间是我们的“家”,靠着墙四周用砖头砌成围框,上面搭上拼凑的木板,铺上干草简单被褥,一个灶台一口锅,几双碗筷,建筑工地预制板盒装着我们日常用品。在“水房”大约住了两年,有了大妹我们才搬出四面透风,吵闹潮湿阴暗的“水房”,有了独立遮风挡雨的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出身于天津大户人家,是读过书的人。在那个重成份的年代,母亲“资本家”成份,常常裹挟在一场场政治运动中,处处受到排挤。因家庭背景复杂,因家庭成份高,每次政审被拒工。父亲在外奔波,寄回来的钱很难维持家里开支,母亲到处打零工补贴家用,包头母亲曾在扫盲班做过教师,职工夜校边打扫卫生边做教员,街道办事做打字员,忙时帮助抄写文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楚记得母亲帮人代写家信的情景,当时文盲率很高,母亲常在街口邮政局旁边,摆上桌子,两个凳子。我放学回家常常路过这里,看见委托人有的平缓着,有的情绪激动,有的甚至哭着叙述着家事。母亲拿着笔冷静的记录着,组织措词,收费不高只有二三毛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在世前,常把1960年深秋生小妹,前后经历讲给我们听。父亲在野外的工地工作,只有节假日才回家。母亲何时生小孩子的日子父亲记不清了。当时电话网络都不存在,交通又不方便,写信托人带话来回也需好几天时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我七岁,有一天将要临产的母亲安顿我放学后,把四岁妹妹从邻居家接回来,告诉我灶台上有蒸好的玉米面窝头和咸菜,照顾好妹妹睡觉,说她晚上可能不回家。没有人陪伴母亲挺着大肚子独自去了医院。两天后的中午,母亲胳膊挎着小包袱,额头上系着围巾,用旧床单包裹着小妹回家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生小妹没有坐月子,家里也没有调养身体的食物。一周后把刚出生小妹放在家中,我依旧去学校上学,母亲带着大妹在邮政局门口,支起一张桌子,旁边放有两个凳子,继续做起帮人代写家信的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3年华建六公司集体迁至调动宁夏。我们在包头生活工作六年,逐渐适应那里气候和饮食习惯,父亲工作也稍有稳定,生活比前好了很多,居住条件有了改善,住了自己工人盖的平房。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和父亲从天津来包头的要好朋友,多次劝父亲说“调离华建六公司,凭咱们的木工手艺换个单位,留在包头继续工作”。父母也曾想留在包头,考虑再三后父母带着三个女儿离开包头,来到了偏僻荒凉的宁夏,迎来又一次新的艰苦生活考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六十年代的宁夏,是座荒芜孤独的城市。狂风席卷着西北风,冬天更是冷到刺骨。我们的家安置在城里,父亲和工友们,起五更睡半夜,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背着简单工具带着干粮,徒步一天来回二三十公里,在环境条件恶劣野外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幼年长大在天津,童少年成长在包头,青年壮年晚年生活在宁夏——见证了宁夏翻天复的变化。人生风雨坎坷七十载,一路走来我不知道,那里是我的故乡?怀念孤坟无处话凄冷的父母,他们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大西北,他们把我们兄妹交给了大西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都是花甲老人儿孙满堂。古稀的我那段刻骨铭心经历没有褪色。苦难是人生中宝贵财富,每当人生遇到挫折低谷迷茫时,我都会用这段经历激励自己,勇往直前向阳而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常把援蒙援宁华建六公司建设者,父辈的故事讲述给吾辈听。在那个特殊年代,无数平平凡凡三线父辈们,用朴实倾注了热血青春,与天地挑战,与自己较量,默默无闻的为最初的大西北建设奠定了基础,为国家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是我们可敬可亲的人。</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