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轻盈，方可欢喜自在……

林俐

视频收藏：谢谢儿子儿媳孙宝，还有亲家母金梅，每年都不忘陪我过生日，用丰盛的菜肴，欢快的歌声，有趣的礼物，暖心的笑脸，汇成爱的潮水将我包围······儿孙家人体贴陪伴的温馨氛围，带给人极致的幸福，当此幸福时刻，我又喜极而泣了······边跟唱边抹眼泪，幸福的泪水比蜜还甜······ 我一向认同此言：“我们的人生经历，是一笔不可多得的重要财富”。因此我喜欢记录我所经历的一切，无论快乐幸福，还是悲伤痛苦，皆是独属我的宝贵财富，弃之可惜。世人皆向往快乐幸福的生活，我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我最喜欢记录那些快乐幸福的美好时光，每当烦恼来袭，只要打开这些快乐的情景收藏，便会令人忘却烦忧，重又置身往昔的快乐幸福中。因此，生日已过半月余，我还是要将文字和视频收录于此。然后也要吐槽上月发生的一件糟心事。当时感觉很受伤，心知恼怒中的文字很可能有失公允，所以待眼下已心平气和，再来回顾梳理。话痨话多，此事详述起来可能又是“王大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敬告对我叙事没兴趣的朋友，请就此打住，别往下看，若看后不适，别怪我事先没提醒您。说来话长，这事得从五十年前遥远的知青岁月说起。1975年我高中毕业下乡到泸县金龙公社当知青，很幸运我表弟的亲亲小姨也在金龙公社当知青，虽然我跟着表弟也叫她嬢，但只比我年长六岁的嬢性情随和，从不端长辈架子，我们就像同辈姐妹一样相处愉快亲密；生性乐观开朗的嬢，总是用她风趣幽默的说笑，化解我农村艰苦生活中难免产生的苦闷情绪，彼时跟嬢在一起共度的时光，留下了许多快乐回忆。那年知青返城政策颁布后，我和嬢先后离开金龙公社，我回到泸州工作，嬢先去了桂林，后在成都安家定居。我们从此聚少离多，但每次见面，都像久别重逢的亲人，开怀畅聊，总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投契，不管嬢说啥，我都听得津津有味，而不管我说啥，嬢也总是聚精会神专注倾听，心地善良灵性很高的嬢，具有很强的共情能力，总是对我的唠叨表达共鸣，一如既往诠释着知心大姐的体贴与温暖。虽然这些年因话不投机陆续退出了一些同学群亲友群，并在微信昵称后强调“不再加群”，但上月中旬我应邀去成都聚会时，与多年未见的嬢叙旧一番后，她邀请我加入她建的亲友群，我没有拒绝，带着好奇心入群了。群里另有嬢的两兄一弟三位舅舅，其余是各位长辈的子女我的同辈兄弟姐妹们，共十多人。除了与泸州我的亲弟和两表弟常见面，嬢是五年前我母亲九十虚岁生日宴上见过，群里其他亲戚都是至少近二十年没见过了。老实说，我很想了解大家的情况，希望看到大家的互动发言。但进群两天，就我转发了我前一天的美篇小作文，还转发了一个小提琴和大提琴名家合奏的德沃夏克《诙谐曲》视频；发言只有在写回忆录的小舅问三舅是哪年大学毕业的？身为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导师的三舅回复后，我对三舅的微信昵称“小镇教师”发了一句感慨：难怪有人说，学问越大，成就越大的人，越是为人低调，谦卑······此外再没其他人发言或转帖，群里气氛甚是冷清。第三天我没忍住，想打破沉闷气氛，开始话痨。正好阅读了小舅回忆录里的前两章，讲述他童年的幸福时光，身为家中老幺的小舅，幼年在父母和七个哥姐宠爱中的日子，就像泡在蜜罐里，他字里行间满溢温情甜蜜。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羡慕嫉妒，但不恨。随后便开始絮叨自己童年的不幸遭遇。烦恼源自一个愚蠢误判：我以为亲戚们都会像嬢一样爱我宽待我，以为在爱的人面前，不必伪装，不必掩饰，所说的一切都能被亲们接受，被理解，被包容，甚至会得到同情和安慰。但是我错了，事实证明我的确头脑简单，以为久不见面的亲戚依然会感情深厚，依然可以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于是将最隐秘最不堪的童年往事包括两次自杀未遂的细节和盘道出，说得泪水涟涟，表情包里的“泪流满面”和“心碎”全都用上了······夜深了，我为自己的话多刷屏道歉后，便洗漱睡觉了。当晚没人发言，我想大家都忙，没空进群浏览，或者即便看了我的文字，也不知说啥好？不如保持沉默，不予置评。谁知第二天小舅对群里的沉默发怒了：“大家看了小林（我的小名）昨晚的随笔没有？真是王大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对小林的文字侵犯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声！”貌似大家都应该跟他一样对我的发言表示愤慨才行，才正常？我真是莫名其妙！很想问他：我只是诉说自己过往的真实境况，只提到我天堂的亲人：我的父母，我那灾荒年饿死的二妹，还有我十六年前病逝的夫君······群里亲戚我一个也没提及，我侵犯谁了？为啥要煽动大家开我的批斗会？貌似想发动群众斗群众，小舅是文革余孽？我当然不会贸然质疑，二十年才见上一面，怎能一言不合就出口伤人！我本想反唇相讥：嗯嗯您的回忆录不知是谁的裹脚布，又短又香？呵呵，“幽默调侃”谁不会喃？但我还是忍住了，虽然只比我年长4岁，但他毕竟是长辈，晚辈还是要有起码的礼貌，这点理智我还有。小舅对我的一堆差评里还提到鲁迅先生的“阿Q”，还有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等等，那些冷嘲热讽明显敌意的遣词用语让我完全懵圈：年轻时那个饱读诗书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恁么有风度有教养的暖男，如今咋变得尖酸刻薄面目全非？仅仅因为前一天我婉拒了他的一个委托，就翻脸成仇？我对此大惑不解。百思不得其解中，想起一句话：商场如战场。 弃文从商后的小舅历经半生商场鏖战厮杀，在经历朋友背叛欺骗等种种磨难打击后，他早前文人品性多有的温度貌似已然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可怕戾气。总之他与我的全部对话，只让我感到震惊错愕和失望。因多种慢病缠身，我上月到贵州高原一清幽凉爽的小山村疗养，刚去一周，我弟就来电话说小舅有事想让我帮个忙，接着把手机给小舅让他直接告诉我，几十年没来往，手机里听到小舅的声音还很亲切，一番交谈后，我答应第二天去成都与他见面详谈。回想早年经商发达时，小舅在他的企业员工名册上给我妈一个“董事会理事”之名，每月给我妈发工资，后来他之前信赖的合伙人卷款跑路，他的企业濒临破产，才停发了我妈的工资·····念在小舅曾经重情重义帮衬过我们家的份上，我想我有机会应该争取报答他。那天下午抵达成都后，小舅为招待我，把散居成都的哥姐邀请到他家，让大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餐后又组织家庭音乐会，请来成都爱乐乐团的四位专业演奏家助兴，在荷塘中央那间装饰有世界名画和古代艺术品的玻璃房雅致的会客厅，我们合唱独唱了好多世界名曲，真的好开心，那个夜晚非常愉快，令人难忘，我第二天兴致勃勃用文字和视频发了朋友圈和美篇记录收藏。返回泸州后，我跟儿子儿媳商谈此事，两孩子都表示反对，劝我安享晚年，别去承担额外压力；再则也感觉我无此能力担当重任；我仔细审视内心，发现孩子们说的有道理，我是个自控力很差的人，财权交我手上，我完全有可能热血上头救助落难中友人，于是纠结一阵，我微信留言婉拒了小舅的重托。辜负了小舅的信任，我原本对他深怀歉疚，没想到他这一翻脸斥骂，让我先是气急败坏，然后心里忽然找到了平衡：哈哈，骂得好！这下扯平啦：我再也不用对他过往的情谊心怀愧疚不安了！嗯嗯感谢上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当然不会跟一个视我为敌的人共处一群，于是那晚在群里向大家道歉：“为我王大娘又长又臭的裹脚布给大家造成的不快不悦而深致歉意！对不起啦！”之后道别：“各位亲多保重，后会无期，掰掰。”随即便退群了。惹不起，躲得起。或者用他点评的“阿Q”精神阐释：幸福者避让。虽然小舅远比我有钱有地位，但商海竞争的精神压力也远比我大，而个人幸福指数显然与压力大小成反比。当晚我小表弟打来电话确认：姐，你退群前说的“后会无期”是写错了吧？应该是后会有期吧？我回道：没写错，就是断交辞令“后会无期”，这话我只针对小舅说的，明摆着他对我怀有敌意，出言不逊贬损攻击打压我，意在赶我出群，我没有任何理由赖在群里接受他人的精神霸凌。说“精神霸凌”是否言重了？回小表弟时我怒气未消，用啥“冷血动物”“内心阴暗”等言辞发泄情绪，回头想想或许真的“过激”了。我请小表弟向嬢和三舅四舅还有群里其他亲们转告歉意，我的“后会无期”不是对他们说的，在我心目中，他们永远是我的好亲戚，他们若来泸州，我一定会盛情款待。第二天小表弟又在微信文字留言：“姐：我昨晚反复阅读了聊天内容，姐的反应比较敏感，略显过激。我们毕竟是晚辈。”我回复表弟：多谢提醒，我们是晚辈，应该恪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你反复阅读了聊天内容，我有哪句话对小舅不尊重吗？他是长辈，他的言论哪一句体现了长辈对晚辈应有的包容爱护？我那晚的诉说是逐段发送到群里的，小舅不喜欢我的文字，完全可以从长辈的角度打断我，提醒我“本群只有嬢喜欢跟人拉家常，其他人对你的往事不感兴趣，你跟嬢一对一私聊去吧，别在群里说这些废话占用群空间了。”我肯定会立马乖乖闭嘴，也就不会有“后会无期”的不愉快了。不明白他为啥要采取这种几乎是掀桌子的激烈方式让我跟其他人一样缄默不语？退群后我才终于明白群里为啥一片静默了：有如此居高临下的霸道总裁在群，谁敢吱声？我再次想起那句话：对恃才傲物之人，只可远观，不可近处。小表弟安慰我，说小舅的言论是一种“调侃”，说我把小舅“风趣幽默”的调侃误解为敌意了。好吧，我承认我读书少，文学水平很低，写作就像拉家常啰里啰嗦毫无美感，每当别人夸我文笔好时，我总说“谬赞了，惭愧得很，我目前最大的烦恼便是：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文字”；所以小舅痛批我的作文是“王大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虽然话很难听，但确属事实，我愿意接受他这一“调侃”。但他说我用“文字侵犯”大家，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他一个立志要赢取诺贝尔文学奖的“伟大作家”，难道不懂“侵犯”一词是指“以伤害或冒犯他人为目的的行为”吗？我虽毛病很多，但我从未有过伤害他人之念，对陌生人我都心怀善意，更遑论蓄意伤害冒犯自家亲戚了！他怎能用包含恶意敌意的“侵犯”一词来定义我流泪写下的内心独白喃？太冤枉人了！还有事关人格人品的“小人”一词也令人气愤！何谓“小人”？背信弃义落井下石卖身求荣等等品质低劣的宵小鼠辈统称“小人”，想我此生秉持与人为善信念，一辈子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做人，从没被谁骂过“小人”，临老却挨他一记“小人”耳光，这伤害太大了！我仿佛看见自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再说我的陈述多么真诚，该说不该说的我都掏心窝子说了，还不够“君子坦荡荡”？说到伤心处落泪，那也是面对亲人的真情流露啊！怎能鄙视为“小人长戚戚”喃？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天真幼稚的老太婆，把所有亲戚都当做嬢那样心意相通的知己了，真心错付，愚蠢至极。一朋友转发的视频点醒了我：有人骂你一小时，你气了一天，等于那人骂了你一天，你若气一辈子，等于那人骂了你一辈子！别人说你是坏人，你就是坏人了？闲话天天有，不听自然无。说的句句在理，人生在世，重点是活好自己，没必要计较他人的随意评判，为啥要让别人来操控自己的情绪？干嘛要活在他人的臭嘴里？嗨，用“臭嘴”评判他人，难道我不也是尖酸刻薄之人？有啥资格苛责别人不能尖酸刻薄？朋友圈另一转贴也提点了我：站在山脚时，别人的一句非议能让你辗转难眠，登上山顶后，再大的喧嚣也不过是耳畔清风。是啊，因别人的贬斥而愤怒而委屈，只能怨自己站位太低，境界太低；想那雄鹰翱翔于云端之上，所见皆是辽阔，眼里哪容得下鸡零狗碎鸡毛蒜皮。前天读到伯特·海灵格的《我允许》，深有感触，转录如下：我允许别人如他所是我允许，他会有这样的所思所想如此的评判我，如此的对待我因为我知道，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在他那里，他是对的若我觉得，他应该是另外一种样子伤害的，只是我自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允许允许一切发生，允许自己是自己，允许别人做别人允许就是看见真实的自己，与自己和解。与过往和解，与父母和童年和解允许就是不追求完美，因为人生是用来体验的，不是用来演绎完美的允许就是对所有的风雨说“谢谢”，因为风雨过后才会有彩虹我允许，我就是这个样子我允许，我就是这样的表现，我表现如何，就任我表现如何因为我知道外在是什么样子，只是自我的积淀而已若我觉得应该是另外一个样子伤害的只是自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允许我知道，我是为了生命在当下的体验而来在每一个当下时刻，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全然的允许，全然的经历，全然的体验，全然的享受允许一切如其所是。…… 此时阅读此诗，貌似作者为开解我而写，“全然的允许”当然包括：既要允许自己偶尔犯贱揭开伤疤示众，也要允许别人偶尔兴起往你的伤口上撒盐，让你更痛，让你从此记住这个教训：别自以为是，并非每个人都值得你掏心掏肺真情以待；不要以为人人都会同情你的苦难；西哲罗素就曾在他的《中国问题》一书中指出中国人的三大缺点之一：没有同情心；或许都不是有无同情心的问题，而是要接受一个在蜜罐里长大的人，和另一个在黄莲苦水里泡大的人，完全无法共情的可悲事实。鲁迅就曾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也不尽然，罗素也可能以偏概全，因为我周遭就不乏有同情心的人，譬如我的师友好友们，在我抑郁病发倾诉痛苦时，她们会不断给予安慰鼓励；甚至那些在我美篇文章后点赞留言的陌生人，我也能透过TA们点亮的小红心，体察领会到TA们的同情和善意。行笔至此，我便彻底释怀了：虽然有人厌恶嫌弃你，但也有人喜欢欣赏你；重点是，我不会因别人的否定而放弃爱自己，更不会因别人的贬低就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譬如继续话痨日常生活，继续记录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继续向同频同类敞开心扉······“倾诉是一剂良药”，我为愿意倾听的人而写，讨厌我的人，请绕行。细想来，我的随笔其实是为自己释放内心情绪而写，原本与他人无关；如果有谁因此不爽，“裹脚布”也好，“小人”也罢，贬损随意，悉听尊便。有句话说得好：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余生要做自己的光，照亮裂痕下的阴暗角落，让目力所及尽皆敞亮，通透。活通透了，才会懂得木心那句名言：“诚觉一切皆可原谅”，既原谅自己，也原谅他人；“原谅”和“放下”的另一表述当是：断、舍、离。惟有断舍离，为心灵减负，往后的人生步履才会更轻盈。而灵魂轻盈，才能欢喜自在，一颗小小心脏才能装下更多的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