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光荣的成长》（59）•安丘城下的爆破兵

老马

昵称：老马美篇号：41486509部分原文来源：《我看光荣的成长》作者：徐若伦部分图片：26军军史资料打小就见过《光荣的成长》这本书。为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解放军零九三六部队即26军于1957年8月1日编印了这本文集。 当我拿到近70年前有些泛黄的《光荣的成长》这本书时，真想一口气读完，这是26军战争年代艰苦奋战的真实事件。阅读了它，会让人想起：26军部队是怎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历了旷古未有的各种艰险，战胜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困难。有多少英雄的战士，以非凡的勇敢与智慧，为战争的胜利创造了奇迹；有多少人民的优秀儿女，为国家解放民族独立贡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文集中有时任鲁中军区9师25团（后26军77师229团）徐若伦《安丘城下的爆破兵》的文章，我仔细阅读了英雄前辈的回忆文章，倍感亲切。深受鼓舞和教育。 一、鲁中军区战斗英雄刘光荣1946年7月16 日至26日，在太河、朱崖地区休整期间，侦悉博山东北10公里黄崖顶，西坡地驻守着敌第73军第193师一个加强营，营部率主力驻守西坡地，两个排驻守黄崖顶。西坡地筑有既设阵地，村内主要巷口设有地堡群。其核心阵地设有三层障碍，但该敌比较孤立突出，鲁中部队决心集中兵力歼灭该敌。第9师第25团并附属鲁中军区山炮营攻占黄崖顶、西坡地，第4师向团山、白道（子顶）岭作牵制性进攻，阻击可能来援之敌。8月3日晚，第25团1营在夜幕掩护下，迅速进入冲击出发阵地。20时30分，冲向黄崖顶，经1小时激战，全歼守敌两个排。5日晚，第25团在团长彭玉龙、政委魏伯亭的指挥下，对西坡地敌人实施进攻。该团3营迅速扫清了外围工事，从村东北角突入村内，将敌压缩于核心阵地。8连经连续爆破，炸开了敌核心阵地的坚固围墙，破除了周围的鹿砦、铁丝网，摧毁了突出部的地堡群。23时，该团2营在营长钟志宽（后壮烈牺牲）、教导员李杰指挥下突破村西门，攻入村内，击退敌人三次反冲击后，敌退缩于核心阵地继续顽抗。5连组织爆破成功，突入敌阵，展开搏斗。2营和3营合力冲杀，全歼了该敌。1营在歼灭了村南碉堡群顽抗之敌后，也突入村内。三个营紧密配合，全歼了守敌。在攻击西坡地前沿据点鏊子顶战斗中，第25团1营1连3排冲入敌纵深，突然被敌一个暗堡阻住。7班长刘光荣机智勇敢地冲上去，把仅有的一颗手榴弹扔进暗堡，并迅速冲进暗堡，“哒、哒、哒〞地就是一梭子子弹，大吼一声：“缴枪不杀！〞敌人被突然袭击打晕了头，不知所措，高举着手，一个挨一个连滚带爬地从暗堡里走了出来，一个排的敌人全部投了降，交出了一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和一门六 O 炮。刘光荣为夺取这次战斗的胜利立下了战功，战后，为了赞颂刘光荣的英雄事迹，鼓舞部队士气，鲁中军区掀起了学习刘光荣的运动，并编了一首《刘光荣之歌》:“英雄刘光荣，人人称勇猛，西坡地战斗称顽强，鏊子顶上建奇功……”刘光荣成了部队一面战斗的旗帜。 二、徐若伦《安丘城下的爆破兵》一一忆战斗英雄刘光荣同志星星眨着眼睛，静悄悄的黑影一个紧跟着一个的逼近了安丘城。城内的敌人正在敲锣打鼓地唱对台戏，为蒋介石庆祝六十寿辰。张营长在后面压低了嗓门，不知是和谁在幽默地说：“张天佐这些家伙，只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甭闹腾，今晚上活出去了就算他们的运气〞。八点钟了！从团指挥所方向升起了一红一绿的信号弹，顿时万条火舌一齐向外倾泻，城上城下枪炮声响成了一片。兄弟部队用了半小时，很快扫清北门外一切外围据点，在东门南门的兄弟部队也打响了。张树香营长带着我们一营进入北门外，攻打北门是我们一连主攻。按照战前的分工：一排为突击排，二排为预备排，光荣的爆破任务交给了我们三排。指导员刘学山、副连长王秀功将我们带到进攻出发地。这座古老的安丘城就暴露在我们面前了。借着火光看去，城高丈余，一座方方的用砖砌成的炮楼完全卡在北门顶上。侦察地形的同志回来向我们报告城下有三四米宽的一条护城河，连泥带水有两米深。有座两米宽的桥，漫河而过，直通北门。桥的那面还有一座桥头堡垒。现在敌人的炮楼上、堡垒里所有轻重火器，都像一条条的毒蛇一样，控制着这唯一能通到北门的桥。同志们都骂道：“张天佐今天算豁上他的老本了。〞连续上去下炸药的几个同志都倒在桥的这端，同志们看这群疯狂的敌人，都气极了。我的心里也很不平静，可是我看着左旁的英雄七班长刘光荣同志比我更急，他早就忍不住了，抱起炸药就要冲下去，只听到指导员大喊了一声“刘光荣！〞才算制止了。我愤怒地说：“班长！咱就让这伙狗杂种压住不动了吗？〞班长黄在秀同志却非常沉着地说：“不要紧，鬼子尾巴长不了，等一会我们就干掉他。〞漫长的初冬之夜已过了大半，阵地上的火仍是熊熊烧着。我们正在焦急地等着上级的命令时，突然我们的彭玉龙团长来了，这么冷的天，他还敞着怀。他喘着粗气地说：“同志们，等急了吗？别看敌人那么疯狂，等会我们就要他的好看啦。天亮前一定拿下北门。我们把俘虏集中起来，还要管他早饭呢！”说完后他爽朗地笑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那具有丰富的智慧和坚强的毅力的脸膛，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同志们见着他就觉得增加了无穷的力量，都愿意靠近他听他说话。他又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配合你们攻北门，咱们的功劳炮来啦！〞大家都拍手叫好，他哼了一声又说：“不过只能打三发炮弹，管叫张天佐的戏唱到最后的一出，他们都下台来当俘虏。”同志们又笑了。轰轰的两声，把城门顶上的炮楼打去半边。敌人惊慌了，火力猛然一停。就在这一瞬间，指导员立刻命令道：“各爆破员准备出发。〞我们便迅速冲了出去。九班是第一爆破组，他们上去炸掉了木桩和铁丝网。第二爆破组由张现福带着两个同志趁着弥漫的烟尘冲过去，准备爆破桥头堡，可是走到桥中间被一个棱形的建筑挡住了去路，跳不过去也爬不过去。敌人的子弹手榴弹又在身旁乱飞，跟着他的两个同志一个被手榴弹炸伤左臂掉到桥下，一个负了伤耳朵也聋了，他自己想从建筑底下一个小洞里钻过去，刚钻到中间，炸药被子弹打着了，冒出绿色的火苗，眼看就要爆炸，勇敢机智的张现福赶紧把炸药放在建筑物上，就身体一滚滚到城墙底下。炸药轰地响了，建筑物和桥头堡炸毁了，可是张现福已经昏迷过去了。随着响声，刘光荣带着他的爆破小组出发了，他几个箭步奔到了城门下，敏捷地把炸药靠在城门上，拉了弦，导火索“刺儿”一声亮着蓝光看见差不多了，他转身就跑。这时他才发现，在城墙下昏迷的张现福，一种阶级兄弟的挚爱不容他考虑快响了的炸药，他背起张现福就跑，还没到我们阵地上，炸药响了，城门轰塌了，巨大的气浪把刘光荣打倒在地。轮到我们班的爆破组上去了，我实在按捺不住了，觉得我平时没有这股愣劲，不知怎的却从班长手里夺过炸药，喊了声：“小史，小贺随我来！〞冒着烟火就冲了出去。还隐约听见指导员的喊声：“徐若伦…...〞进了炸开的城门，想看清楚里面还有什么障碍，以便部队突击。原来城门洞子是两截，中间露着天，由环形墙连接起来，有条东西小道，可以通到各个工事去。前面的城墙洞子里有一棱形建筑物挡着去路。城楼上的敌人是乱了，互相对骂着，这真是个好机会，我便把炸药拉响，建筑物是炸掉了。可是安丘城里西北方向是张天佐的核心工事，人们都叫它西北围子。西北围子离北门有二三百米，敌人仍然以大量的火力直接封锁着我们前进的道路。指导员刘学山看见天已经麻麻亮了，顾不得无数的枪弹射击，拾起匣子枪就大叫：“同志们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冲啊！〞一排在前，我们三排在后，分两路从环形墙的东西小道上插过去。 狡猾的敌人趁我们立足未稳，用铺天盖地的强大火力，一方面压制着我们，一方面企图拦阻我后续部队进城。怎么办呢？上不去，也撤不下来，弹药也不多了，指导员领着我们向西北围子插去，准备先干掉西北围子站住脚再说。刘光荣走在最前面，忽然看见从西北围子方向有一个敌人扛着弹药箱子过来了，趁着天不明，马马虎虎的时候，刘光荣喳呼了一声：“动作快点！快放下再去拿。八路快上来了。”敌人很二乎，放下箱子说了声：“再拿？不多了！”“有多少拿多少！〞敌人真听话，连扛来了好几箱子，可是他最后发现了我们，扔下箱子撒腿就跑，大声叫着：“八路杀进来了！〞事情不好了，他这一叫，西北围子敌人组织了兵力来反扑了。我们都知道这是要命关头，如果往后一退，不仅前功尽弃，并且影响了兄弟部队的任务，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挺住，于是就用敌人送来的弹药，打退了敌人的反扑。就在这时候一颗子弹打中了刘光荣的头部，他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们的英雄倒下了！一连串的泪珠簌簌地滚了下来，我的心里是多么难过，多少辛酸事情涌上了心头。我和他一块作战、生活多年，曾记得在西坡地的时候，我们全排冲进了敌人的纵深，被突然爆发的一个暗堡阻住了前进的道路，几次上去爆破的同志，都被敌人的两挺重机枪夺去了生命。我们英雄刘光荣侦察回来向排长报告，他发现有一条沟可以绕到暗堡后边，说罢他便拿起了两颗手榴弹：“我去收这些鬼东西。〞全排三十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敌人这两挺交叉的重机枪，但是刘光荣已上去十几分钟了，还是听不到一点动静，大家都在为他担心起来。可是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马上就听到刘光荣站在碉堡顶上，命令敌人：“快出来投降交枪，不然叫你们死在地堡里。〞十几个蒋军交出两挺重机枪，然后高举着手，一个挨着一个出来当了俘虏，保证了我们的顺利插入纵深，消灭蒋匪七十三军一个加强营，并得了四门山炮。以后，他又以显著的功迹刻在鏊子顶上。从此鲁中人民喜爱这位英雄、尊重这位英雄，这样一支歌子，就广泛地流传在人民中间：英雄刘光荣，人人都尊敬，西坡地战斗打得好，鳌子顶上建奇功。.................我们这位心爱的英雄，今天被汉奸张天佐夺去了他的生命。他才活了23岁啊。当前两天我们刚进行战斗动员的时候，他写了争夺爆破任务决心书，和八班长黄在秀同志吵得脸红脖子粗，在要求任务会议上，他代表七班第一个将决心书交给了指导员：“了消灭张天佐，打下安丘城，粉碎敌人对我解放区的全面进攻，我们要求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们绝不吝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任务完成的不好，我将不回来见连首长和全体同志们。〞可是今天任务完成的很好，刘光荣同志却和我们长别了，再也不和我们见面了。我想到这里，一滴热泪涌出眼眶，我抬起头借着火光看了看刘指导员，他的左手紧握着一张纸条，我看那张纸条就是刘光荣的决心书。刘指导员非常悲愤地说：“同志们擦掉我们的眼泪，为刘光荣同志报仇啊！〞我心里简直沸腾起来了，眼睛都气红了，恨不得马上端起刺刀，立刻将敌人全干掉，才足以解恨呢。当敌人四次反扑到我们阵地的时候，副连长王秀功同志，立刻率领一排，把20多个敌人打了回去。接着向着敌人最后核心据点一一西北围子逐段逐房的展开了攻击，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敌人都不轻易放松，反复的和我们争夺，小杨同志和敌人拼了刺刀，一连刺死两个敌人后自己也被敌人刺倒了。我们班的小高今年才十六岁，是刚参军来的新同志，当听到为七班长刘光荣同志报仇的口号时，他简直忘记了一切，挺起身向我说：“徐若伦同志，让我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到哪里。〞我们一直是冲在前头。我们全连很快的切断西北围子的后路，使敌人成了瓮中之鳖。敌人趁着黎明前的黑暗，竖着梯子，企图向西北方向突围，但是丈余高的城墙，二米深的护城河，敌人跳下一个，跌坏一个，跳下一个跌坏一个，直到将米深的河填平后，后边的敌人自以为得到很大的便宜，可以保住生命，但他们跑出去不到几步远，早被我们事先撒好的大网，像拾干鱼一样，一个一个的都俘虏了。城墙下边壕里的人群中有当兵的，也有官太太。哭得哭，叫得叫，哼哼呀呀比出殡还要难听。包袱、被子、鞋袜、礼帽到处丢的皆是。张天佐的一千多人，就这样完蛋了。东方升起了红色的太阳，被蹂躏了十年的安丘城和这一方的人民，第一次见到了天日。在庆祝安丘解放的祝捷大会上，山东军区将安丘连光荣称号赠给了我们连，英雄的第七班，命名为刘光荣班。当我和张现福同志戴上了英雄花，环视了一周时却不见了我们最亲密的战友和我们学习的榜样一一刘光荣同志了。我们能够成为最受尊敬的人，成了英雄，是这些老英雄将我们带起来的，可是当接受人民给我们荣誉时，他却不在了。 刘光荣同志已牺牲十多年了，每逢战斗我总是想起他，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他的英雄行为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2025.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