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则刚

若水

请假记

七月廿八日，星期一，晨光熹微，儿子便出门去了。他要去教育局为媳妇办理产假手续，这年头，请个假竟也要过五关斩六将似的。

先是学校，那校长在假条上画了个圈，算是过了第一关。继而到中心校，那里的主任正喝着茶，见有人来，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将假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才肯落笔。局里的分管领导倒还爽快，只略一浏览，便签了字。我想，这大约是因为他也有妻小的缘故罢。

最是人社局的人事股难缠。那办事员生得一张马脸，眼睛总是向上翻着，仿佛永远在数天花板上的苍蝇。他先是说缺这个材料，补上后又说少那个证明。儿子来回跑了三趟，那马脸才勉强在纸上画了几笔。我想，这人大约是以折磨人为乐的，看着别人奔波劳碌，他便觉得自己的权力有了着落。

至于人社局，更是令人气闷。线上明明可以办理，偏要人亲自跑腿。那人事股的办事员，眼睛生在头顶上，说话时鼻孔朝天，将假条翻来覆去地查看，仿佛在鉴赏什么古董珍玩。一会儿说格式不对，一会儿说公章模糊。儿子耐着性子，陪着笑脸，终于在那人嘴角撇出一丝不耐烦的弧度时，得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签名。

同日，又去建行办理孩子的社保卡。号码倒是吉利，512345，像是故意排列出来嘲笑人的。银行柜员机械地操作着，眼睛不时瞟向墙上的钟，想必是惦记着午休时间。

晚上儿子归来，脸上带着倦色，却也有一丝欣慰。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长大了。这世道，能把这般繁琐的事情办妥，已是不易。他有了担当，有了责任，虽然这责任来得如此无奈，如此令人疲惫。

人们常说，为母则刚。我看，为父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这"刚"，往往是被那些马脸办事员、朝天鼻孔们硬生生磨出来的。

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子安，子安则家和，家和万事兴。一个家的温度，藏在说话的语气里，藏在我们爱笑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