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是乃7月11日，至杭州，到西湖。犹记上次来时已是十余年前之事，时光荏苒，再至真是物是人非。立于湖边，适逢大雨如注，激流奔湍，响彻耳边，如心涛之翻涌。</p> <p class="ql-block">白居易的《钱唐湖石记》，书于亭侧，趁雨暂停而读之。“江南忆，最忆是杭州”的诗句，一一浮现。有关这座城市的往日记忆，亦于此时复活：那时我们只知道前行，不虞当日之忧郁和彷徨都会成为珍贵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暴雨倾泻一段，继而停止一段。即便如此，仍是人流如织，喧闹不已。那个最初的冬天，保留于记忆之中，那时沿着湖畔缓行，人烟稀少，安静如夜，时逢花开，亦有烟雨，日暮天晴，雁阵杳杳，情丝万缕。</p> <p class="ql-block">这是白居易离开杭州时百姓依依送他的情形，已用红色布条隔开。前此也曾到得此处，是个夜晚，就站在这里，于无人的寂寞中看着一湖沉静的水，默默不语。</p> <p class="ql-block">遥遥在望的，是山顶的保俶塔。在四周绿意的衬托下，显得窈窕挺拔。与同行者谈了谈这座塔的来历，也忆及当年行之其下的情形。仍记得那句感喟：我有迷魂招不得！</p> <p class="ql-block">远处的山峰，被云雾笼罩，若隐若现，呈现出一种缥缈不定的美丽，宛然如画。数度来此，首见这种景象。有人说过：故乡也有佳山水，不似西湖浪得名。那么，西湖为何有名？</p> <p class="ql-block">这里仅仅是此湖一角，领略最多的，也不过是雨后别样景色。那些隽永有味的地方，就沉默于他处，如孤山，如苏小小墓，如净慈寺，如岳坟。想起张岱《西湖梦寻》的诸多记述。</p> <p class="ql-block">朦胧于远处烟霭的，是雷峰塔，最初相遇时，那个旧日的塔尚未倒掉。伴随着它的挺起，这个湖的周围，多了许多，也少了许多。一缕透明的遗憾，渐渐涌现。</p> <p class="ql-block">尽多楼船，虽然大雨，仍往来不绝。当初的摇橹小船已经消失于烟波深处，就像那些曾陪伴游此湖的人一样。越来越多的游客纷至沓来，他们会看到什么，想到什么？</p> <p class="ql-block">鸳鸯，经受雨打后，羽毛凌乱，紧紧贴附在身上，不复艳丽的模样。第一次看到这种鸟，也是在行走于苏堤时，当时还不敢肯定，问过他人后才知道。这是它们的后代吗？</p> <p class="ql-block">“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象，只能躺在宋诗里，仅留下这么一角，以田田之势，呈现婀娜之态，诱逗游人目光。刚经雨洗，翠嫩鲜艳，足有可观者。</p> <p class="ql-block">一阵急雨刚过，方行不远，又一阵接踵而至，令人躲避不迭。远方山上乌云渐渐漫过来，准备再来一场。白堤、苏堤今日注定是难以前往了。许多的念头，犹如那年南屏的晚钟，消失在蒙蒙的湖面。</p> <p class="ql-block">借一树摇曳的柳枝，把原初的情思怀想，那时有诸多的绮梦，就牵系于“江南”这个名词，后来知道，它们仅仅属于那些如烟的时代。于是有了这样的感慨：绿竹筠筠雨潇潇，廿年再对浙江潮；青衣布鞋人不识，飞花飘在第几桥？</p> <p class="ql-block">出现莫大思想危机的那一年冬日，曾至此处，白日则信步游走，夜晚则凭湖而默。能够依赖的，唯有手中片纸而已。正是那些惶惑与寻求，构成了心灵之历史。滋味如何，自己懂得。</p> <p class="ql-block">在时光如水、所获如烟、思绪如雾的日子里，去寻找一座可以依附的塔，让它挺立，让它巍峨，然后在有月亮的晚上，唱一曲呓语一般的歌，交给出发时的自己！</p> <p class="ql-block">以后仍然会再次前来，选择一个寒雨连江的冬天，捧一掌西北的雪，与苏轼、张岱一起，去看寺院的袅袅轻烟，去听黄昏时的悠悠钟声，然后念几句蒋捷的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