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行纪之三

静享桃花岛

著名散文家乔忠延老师说：在自然面前，人永远永远是个毕不了业的小学生。一山一石，一溪一流，都是一部百读不厌的大著，里头有着耐人寻味的哲思世理。

7月30日一整天，我们都行走在自然的怀抱里，阅读海拔4898米的鲁古拉，品味水草丰美的扎扎草原，醉心于湛蓝深邃的羊卓雍措。

鲁古拉

鲁古拉（又名“陆哥拉”）山口，藏语意为“羔羊山”，是雅江河谷地区经G560国道穿越喜马拉雅的第一座山口，海拔4898米。我们从平均海拔450米的地方来到这里，还没下车，就看到照相的游客拿着氧气瓶，心理上先是胆怯的。于是听着自己的心跳，慢慢挪到石碑下，站在这里，举目四望，蓝天、白云，没有一丝杂质，像是触手可及，又深邃得令人屏息。盘旋的秃鹫呼啸而过，它们是流动的诗行，注解着无言的辽阔。

拍完照转回车里，也就不到100米的距离，还是感觉有点胸闷。儿子拿着水杯，陪着一步一步地挪，年轻人心急，当然身体也好。

他说：你就当是跑800米那最后一圈，是不是也有点胸闷，其实是不是也没事。

正说着，手表的“高原关爱”功能又提示了。

我说：你看，血氧提示低了。

他说：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不要快走，和平时一样就行，试试。

我试了一下，哎呀——还真没事！

看来在关键时刻，人要抗争的不是外部环境，而是自己的意识。

扎扎草原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百鸟唱，一弯碧水映晚霞，骏马好似彩云朵，牛羊好似珍珠撒……”伴随着美妙的歌曲，我们行进在辽阔的扎扎草原。

司机师傅讲：你们注意两边，野驴、野兔、牛羊很常见，藏羚羊不太容易碰上，一是它小，车子行驶中不大能看见，二是它的颜色和草原相近。于是我们八个人分属两边，趴在窗玻璃上死死地盯着，一刻也不敢眨眼。

野驴——同伴们欢呼，司机师傅放慢车速让我们拍摄。远远望去，有独自一个的，有两个双向奔赴，如同“敖包相会”的，也有三五成群，呼朋引伴的。它们生活在这辽阔的草原里，吃吃喝喝，跑跑聊聊，享受着“驴生”。

为爱双向奔赴

再往前走，就是成群的牛羊。司机师傅说：这里的藏民很富有，一家上百头牦牛，上百只羊。一头牦牛可以卖到上万元，一只羊上千元。他们一月去采购一次日常饮食用品，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放牧、转牧。很多藏民不愿意出去，受不了“朝九晚五”的约束，在大草原生活得习惯了，受不了城市里逼仄的空间。来西藏这几天了，也发现了这里的牛不是拴着的，它们或自由自在地迈步在大路上，或成群结队地徜徉在广阔的草原里。

藏羚羊——羊——羊——

就在我惊呼时，车子已经驶出去好远了。

有人怀疑地说：是藏羚羊吗？师傅说很难遇到的。

有人说：都走过去了，算了吧，后面也会遇到的。

也有人对着我说：你看清楚了吗？你这年龄，也该眼花了吧！

……

师傅也犹豫了，但我坚信我的眼光。

最后师傅决定把车子倒回去，一车人看到了难得一见的藏羚羊。孩子们想下车近距离拍摄，师傅没同意。他说：不要打扰它们！藏羚羊特别珍贵，刮一刮羊角，刮下的粉冲着喝就能治发烧，特别神奇！

说起这位师傅，我挺敬佩的。他是安徽人，每年3月份来西藏，11月份回老家，在这里开了20多年车子。他说：长年奔驰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心开阔多了，看开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他告诉我们就这个月的26号，他的一位同乡在拉游客的途中，因为高原缺氧，睡过去了。他说：人是要生活，但不能太拼！

羊卓雍措

羊卓雍措，简称为羊湖，湖面海拔4441米，总面积638平方公里，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是喜马拉雅山北麓最大的内陆湖。

湖水蓝得彻底、沉静，仿佛把整个天空的魂魄都吸摄了进来，凝结成一片融化流动的蓝宝石。阳光在湖面上随意行走，湖色也随之变幻莫测起来，时而孔雀蓝，时而松石绿，时而靛青。湖岸边上，则立着许多小堆的玛尼石，整整齐齐，虔诚静默地守护着这一圣湖。

这湖蓝深处，沉淀了千载的朝圣与仰望；这无言之蓝，何尝不是大地对天空最深邃的凝望？

藏民们借助这美丽的自然，摆设了一些道具供游人照相，一个人10元就能随便照。坐在这里，松弛感拉满，躺在椅子里，就躺进了自然的怀抱，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

刘亮程先生讲：“冬天，有多少人放下一年的事情，像我一样用自己那只冰手，从头到尾地抚摸自己的一生。”此时此刻我想说：这个暑假，我放下了所有的事情，用自己那只还算温暖的手，从头到尾地抚摸了自己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