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律师之路（五）‍法律共同体，想说爱你不容易

掌里老五

【题记】法律共同体，这是一个法律圈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所谓法律共同体，比较有共识的理解就是：法律共同体是由法官、检察官、律师、法学家等法律职业人员组成的群体，他们以法律为中心，处理私权与公权关系，具备独立性、共同专业背景。 “法律职业共同体”概念一经提出并得到广泛认同，它的提出正是法律职业群体缺乏共同体意识之时，法律职业群体存在着分裂状态，让人们意识到应当将各种法律职业人群进行意识整合，使它们在思想意识中形成共同体体认，互相尊重，共同努力，形成一种共同力量。 　　人们的习惯性思维，说成绩容易，说问题难，作为一个混迹法律江湖30年的人，我爱这个江湖，希望江湖良性发展，盼望共同体真正形成，对目前出现的问题真的痛心。正可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 这里不长篇大论去探讨共同体建设的路径方法，只是碎片化说几个现象，以期引起大家的思考。 　　缺啥喊啥 从国家层面上讲，法律共同体建设对国家法治建设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重大举措。 俗话说缺啥喊啥，之所以提出此命题，那就证明目前法律人员间没有形成共同体。 共同体建设中，从大的方面说，我认为从事法律工作的都认可，大家都是法律工作者，这点身份的一致性是认可的。 但存在的问题也较多。 公检法强调一致性有余，互相制衡不足 公检法与律师对立有余，相互尊重相互促进不足 体制内相互认可，但体制内与体制外认可度较低 等等 执业初期那段和谐时光 　　八九十年代直至零零年代，那段时间我认为是共同体的蜜月阶段，那段时间内公检法人员对律师工作都是很支持和尊重的，很少出现现在这样极端对立的情形。 我记得在我刚执业那段时间，法官检察官、公安人员和律师的关系很融洽。 法官指导我开庭 1998年，做专职律师不久，我第一次开民事庭时，除了法律知识外，开庭程序、法庭注意事项一窍不通，因没有师父带过，一切都得自己根据诉讼法摸索着来，问了所里其他律师具体程序，熟记诉讼法的规定，但开庭前和开庭过程还是很紧张的，毕竟实战和理论还是有的区别的嘛，开庭是在法官办公室，主持庭审的法官可能看出我是一个生瓜蛋子，但她并没有对我吆五喝六，而是很耐心地指导我完成了第一次庭审。 “请坐，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我记得我在体制内工作的时候，国家大力整治过机关工作作风，当时的口号就是：大力整治“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情况，不知是整顿机关作风的成果还是本身大家都是认可各自和对方的身份原因，我刚做律师那段时间去公检法阅卷交材料法官检察官和警察都会主动邀请坐下，甚至给你倒水，在一起再讨论讨论案子。那个时代，民事案件开庭除了大的案件、参与人较多的外，案子基本上都是在法官办公室开了。这与现在说的马锡五审判方式和枫桥经验有那么一点点契合。 硬隔离不一定符合实际 现在办公条件改变了，环境改变了，有些措施的实施，把律师当事人和司法人员硬隔离，除了开庭外，不允许见面，有强硬划出法官检察官与律师关系的类似于行为准则的规定，如司法人员配偶做律师时，配偶不得承接辖区案件，实际中很难操作，这些规定初衷都是好的，但难免简单粗暴，顶层设计中也出台了不少建立良好正常关系的制度文件，结果是，执行中一刀切，简单化，极端化，忽略了良好正常的工作状态必然需要良好顺畅的沟通，最后人变得陌生了，关系也变了。 　　请善待年轻的同行 在此标题下，我想要有两个层次的表达： 一是体制内的各位同仁，请尊重我们年轻的律师，给他们应有的尊重和体面。我在办公室经常听到年轻律师对法官抱怨，也听他们说起司法人员对他们的态度，说起我们那个时代的情况，他们觉得就像是天方夜谭，请坐倒水想都没想过，只祈求态度好一点，耐心多一点。 对此，我要说，敬人就是敬自己。 另一个就是说给律师江湖的老江湖。请尊重理解关心我们年轻的同行，多体恤多理解，她们目前遇到的环境比我们那时差许多，不敢说内忧外患嘛也至少是：外部环境堪忧，律师的口碑急转直下，人们对律师的社会评价明显降低，工作配合度不高。内部内卷严重叠加二八定律加剧，年轻同行生存压力陡增。 对此，我要说，关心他们就是关心我们的事业。 死磕、驱赶不是法制的应有之义 死磕并不是律师工作的最佳方法 “ 死磕派”这在词行外人可能觉得陌生，但在法律共同体内却再熟悉不过了。 曾几何时我的部分同行，以死磕派自居，拿着法律规定，放大司法人员在工作中程序瑕疵，把制衡搞成对抗，缺乏工作柔性，引起对抗。最终工作效果很差。 死磕究竟是方法论还是世界观？ 单从方法论角度看，一个国家的发展，一个制度建立健全，离不开它的文化背景，几千年的熟人社会文化，改变必然有个循序渐进过程，激进的办法，结果就是适得其反。当然这绝不是不改变的借口和依据。 说句更大更哲学的话，革命和改良的路径选择永远不能融合的。 驱赶律师出法庭不是法治社会应有的景观 从新闻报道看，个别法院工作人员对于律师正常的要求置若罔闻，导致律师履职困难，律师难免据理力争，个别司法人员简单粗暴将律师驱赶出法庭。这里不做举例，大家有兴趣网上随便一搜就是一大堆。 每个个案发生具体原因各不相同，但我认为有个深层次原因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体制内体制外的人为对立，体制内官本位思想和体制外法治文明思想的激烈碰撞。如果细化到个人来说，除了思想上的不可调和外，用心理学分析，就是双方在工作中的情绪管理能力差。 不管什么原因，发生这样的事情，危害后果却是巨大的。小的方面讲，个案出现这类情况，诉讼参与人都是输家，不利案件处理。大的方面讲，出现这种情况，破坏的是法制建设，破坏的是法律共同体的建设，蒙羞的是我们法制，蒙羞的是我们法律从业人员！ 想说爱你不容易 　　我喜欢律师工作，我珍惜我的法律江湖，我希望在这个江湖混生活的人也如我一般，珍惜爱护我们的江湖，借用一句话送给每位同仁：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法制进步的阳光必然照亮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 （未完待续） 请看下篇 输赢，律师绕不开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