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忽而秋近

人烟隔水静

文字：人烟隔水静

图片：大灰狼

入窗的风，拂过裸露的双腿，凉意袭来，忽而觉得是七月底，应是秋近了。

爬到窗台上坐着。

小小的一方天，“蓝的云，白的天”——这不是我说的。

往往我们眼睛看到的，都是相同的，但说出来的言辞却不尽相同。

所以世界才风云无常，变幻莫测。

是这样的吗？

每一个个体都在寻找适合自己的语言，适合自己站立的方式。

我们看见的只是我们的。

我们看见的又不是我们的。

依稀记起昨夜的梦境，一张残破不全的稿纸，有两个大的字是清楚的，下面的字句已模糊不清，只记得有被涂抹和添加的符号，穿插在字里行间。

是的，我们记住了该记住的，忘掉了该忘掉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被我烧毁的文字重又回来，要与我纠缠不清。

曾经有几次烧毁书信手稿的时刻。

那是一次远行之前，在父亲的家里，从一只红色大木箱里拿出来的两梱。那时候父亲还在，我抱着那两梱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沉默着。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曾反对过我做什么，只是在我做出决定之后问我：还需要什么？

对不起，原谅我此刻坐在窗台上，泪流满面…

如果没有遗憾，我们有什么理由哭泣？

那天我蹲下来焚烧那些东西，我一件一件往火堆里送，我父亲就在我身边，他就看着，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从那一堆纸张里，捡起来一张明信片。那张幸存的明信片，被我留下来，之后几番迁徙，都没有将它烧毁。

我不知道当时我父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我只知道自己的决绝与凉薄，这种情绪一直蔓延至今。

每一次的焚毁，都与告别有关，或者是祭典，之后便是如释重负的重生。

但是，重生这个词，在脑子里面盘桓数次之后，是不是也有了重蹈覆辙的意味？

于是，前世，今生。生，死。枯，荣。缘起，缘灭。

不过是一念之间，转瞬之间。

有的人挣扎，百折不挠。有的人顺随，心安即归处。

哪来的对错呢？无非因为一个“贪”字！贪到极至，报应就来了。这世间的因果总是在的。

有时候，我也愿意有来世。祈愿来世还做我父亲的女儿。不再让他为我操劳困苦，终日愁眉深锁，不再让他为我郁郁而终。这种贪痴也会让我有短暂的释怀，让心里的遗憾与愧疚暂且平息。但转念一想，下辈子，难道就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还是罢了。我们不要祈望有来世。

此刻，入窗的风送来青草和植物的香气。黑白相间的发丝，在耳边在额前，随风飘拂。不知不觉，又一岁的夏，已近尾声。

想起很多年前写过的一篇短文《冬至》。里面有一句话：“该来的总是要来，人，总有刀枪不入的时候”。近两年，这句话常被一位友人提及。其实，我自己，想想都觉得汗颜。

那时候，年少轻狂，无知，什么话都敢说。而实际上，哪有什么刀？哪有什么枪？刀，枪不过都是自己，自己射中了自己，自己刺伤了自己。所谓刀枪不入，也不过是自己放下了刀，放下了枪，如此而已。

人在北海（之系列5）

原创//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