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这件事,大概距今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了,至少那时我还在上班。事情的起因是我跟着诸暨的一家医药公司员工去千岛湖旅游,这本是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想不到过程中出现了无法预料的情节,令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害怕。</p> <p class="ql-block"> 本来,医药公司员工的旅游百竿子都打不到我身上,是因为公司戚老板早先顶职在草塔供销社属下的中药批发部上班,我也先后在草塔镇上工作了近二十年。草塔镇不过就屁股大的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那时的戚老板还是小戚,在二十来年人来人往中肯定多次与他见过面,但相互之间从没打过招呼,也不熟识。</p> <p class="ql-block"> 想不到我调到浣纱中学(即原先的城关中学)任教时,已成长为戚老板的当年小戚其儿子变成了我的学生,当老师碰到家长后肯定一见如故。这以后,戚老板遇到生意场上关系户的子女或亲朋好友就学有困难时,每每都把“业务”介绍给我。凭着我还不错的人际关系,每次都能帮其解决,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大学,我都没使他失望。一来二去,戚老板与我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作为对我付出的“回报”,他公司每次的外出短期旅游差不多都邀我参加,并且让我享受公司员工的待遇——整个过程不收一分费用。跟着他们我走过不少地方,其中有江西龙虎山、三清山,无锡灵山等等。</p> <p class="ql-block"> 其中一次就是去千岛湖旅游。行前我询问戚老板:我是否可以带老娘一同前往?老板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之所以我差不多会跟着他们出去,除了跟老板熟识外,这个不大公司内的员工我基本上都熟。特别是里面还有一个业务骨干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要好同学老赵。</p><p class="ql-block"> 平常公司组织的短途旅游都是安排在周末,这与我的工作时间没有任何冲突,然而这次旅游却安排在星期三、四。说真的,这个时间段外出,台面上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所以我只能是暗暗地安排好工作,偷偷地溜了出去,但心里颇为忐忑。</p> <p class="ql-block"> 到了星期三的早上,我带上老娘随同公司的员工一起坐上公司包租的大巴向着千岛湖方向进发。与往年旅游时的情景一样,路上车内欢声笑语不断,员工们尽情向外释放平时工作中积累下的压力。大巴车历经近2小时的行驶,来到了美丽的千岛湖畔。与以往自己多次游千岛湖不同的是,这次登船的码头不在建德,而是来到了淳安。大家兴高采烈地弃车登船,按照排定日程分别游览了蛇岛、鹿岛、猴岛等等,中饭也在游船上简单地解决了。游览的具体情况按下不表。</p> <p class="ql-block"> 当天游览结束后,老板在一饭店内摆了五桌“大宴”员工,一时各包间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自然老板都按惯例向每个员工及家属敬酒,待老板敬酒结束,大家都安静下来进食。忽然,包厢门被打开,摇摇晃晃走进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的年轻人,他是公司里的正式员工,当然包括我在内大家都认识他,姓楼,只不过他在公司内混了多年,却没得到一官半职。按我的观点,小兵癞子做人还是低调点好,谁知这楼姓年轻人这天搭错了哪根神经,举着酒杯学着老板的样子挨个给大家敬酒。看着他略显醉态的样子,大家劝他少喝为好,但小楼嘴夸海口,照常把酒往口里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席终宴罢,我们乘车前往宾馆。这次的住宿又与以往有所不同,员工们不是宿在同一家宾馆,而是分别住进沿千岛湖边建在山湾里的民宿里,在十数年前住民宿也算件新鲜事,况且我所住的民宿安静、卫生,使人感到惬意。自然,老娘与我同住一间,进民宿之前我看到老赵也与我进同一幢房子。待洗漱完毕,我与老娘很快进入梦乡。</p> <p class="ql-block">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午夜12点许,我住的房间门上响起了急风暴雨般的敲门声,我问是谁也不回答,一股狠劲拚命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穿着睡衣的年轻女人。我问她什么事,她说:你肯定也是公司里的人,我老公不行了,快帮我去看看。我听了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原来女人住在我对门,当我随她走进对面房间一看,房间内并排放着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床上一个小孩盖着棉被在熟睡,床尾小楼穿着汗背心躺在地砖铺就的地面上,四月的天,地面有多凉可想而知。小楼的身旁地面上乱七八糟地放着一床厚被。我马上拉着棉被的一角想盖住小楼的身体,结合发现被子是湿的。女人——显然是小楼的妻子——向我解释说是小楼尿湿了棉被。于是我用力想把小楼上身拉起来,结果发现大约有180多斤重的小楼此时比死尸还重,在他老婆帮助下,好不容易把他上身拉到床边靠在床沿上,结果他又像一堆烂泥倒了下去,一看他的眼睛,瞳孔已经散大,这一看把我吓得不轻。</p> <p class="ql-block"> 我急拨老板电话,老板的手机显然处在开通状态,但始终无人接听。事后了解到老板饭后与同事一起打麻将,一直到晚上11点半才回房休息,我打电话时他刚躺下不久,而手机处于静音,自然听不到我的“呼叫”声。由于不知道老板住在哪家民宿,自己也不属于公司员工,不能擅自对突发事件进行处置,于是我急忙打电话寻找老赵,不过一、二分钟,老赵就来到我身旁,一番商量后马上用手机拨打120,可接电话的是杭州的急救中心,他们告诉我应该打淳安的急救中心。</p> <p class="ql-block"> 但我们不知怎么用手机打淳安的急救中心(淳安属于杭州市,全市统一区号,都是0571),危急时刻我马上想到用民宿里的固定电话打120,电话是打通了,但我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叫什么地方,这时我突然想到应该叫民宿的老板来解决困难。一番寻找后总算把睡眼惺忪的老板叫了过来,不久,120急救车也响着警报声来到民宿门口。但民宿毕竟不是宾馆,其楼梯的宽度就是与普通农村人家的一样,担架难以通过扶梯的转角。在我的建议下,我们用床垫兜着小楼把他从四楼往下抬。</p> <p class="ql-block"> 这时的小楼全然没有知觉,完全是处于准死亡状态,整个人就是一堆烂泥,抬着他比抬死尸还吃力。我、老赵以及两个随救护车来的医护人员各拎着床垫的一角慢慢向楼下移动,民宿老板在边上适时搭把手。由于楼梯狭窄,又没有扶拦,所以大家非常小心。即便这样,在三楼转到二楼的转角处还是将我挤下了楼梯,毕竟那时相对还比较年轻,动作敏捷,在掉下去的过程中迅速伸手抓了一把楼板然后一跳就跳到了下一层的楼梯转角处,人虽没受伤但还是受了一次不小的惊吓。待将小楼抬上救护车后,我迅速跑回房间告诉老娘:别人喝酒出了事,我得陪同他去医院一趟,你不必担心,顾自己睡觉好了。</p> <p class="ql-block"> 爬上救护车,车内除了医院的员工,就是我、老赵还有不断啼哭的小楼媳妇,这时她已经顾不得还在床上熟睡的孩子了。救护车鸣着警笛风驰电掣,大约15分钟左右就到了淳安人民医院,急诊室的医生已在大厅等候,初略检查后估计病人可能大脑有异样,需要立即CT检查,我和老赵赶忙把小楼推入CT室。在外面等候检查结果时,一旁的小楼媳妇拿着手机一边哭一边操着同山口音打电话:“呜呜呜,爸爸唉……”,“呜呜呜,姆妈唉……”,见此情景我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你有没有毛病?你爹妈又不是医生,你半夜把你爹妈叫到这里来医你男人还是替你来……?话到嘴边,我终于把“收尸”两字咽了回去。事后听说这女人还是诸暨某医院的护士,我更加生气。CT的结论还没出来时,我忽然看到戚老板已急匆匆从医院大门外走了进来,老板的出现,我仿佛卸掉了肩上的重担,同时担心房间内年迈的老娘,于是我喊上老赵要求救护车司机把我们送回原处。</p> <p class="ql-block"> 经此番折腾,到房间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了,老娘还在睁着眼睛等我。躺下后再也睡不踏实,5点多就开始洗漱吃饭。上午的旅游景点是一个忘了名字的地方,号称天然氧吧,内容就是沿着一条山岭到山顶去逛一圈。由于我与老赵以及我们的家人都没睡好,垂头丧气,根本没有气力爬山,所以坐在山脚下休息。这时,可气的一幕出现了,你道是什么情况,原来是昨晚那个差一点死掉,害得我俩一夜吃惊受吓,没好好睡觉的小楼像没事人一样和别人谈笑风生,健步如飞。也不知他是如何活过来的,看见这个情形,差点把我和老赵的肺都气炸了。</p> <p class="ql-block"> 回诸暨后,大概是别人将我与老赵救人的事说给小楼听,小楼表示适时要请我和老赵吃饭。我和老赵的观点一样,再也不想与这样的人一道吃饭。特别是,一想起这件事还心有余悸:假如当初小楼死了,这件事肯定会家喻户晓,连带着我工作时间偷偷外出旅游的情况也会被众人所知,如果是这样不但我要被处分,可能有关领导也要跟着倒霉。即便我关键时候急人所急,功过也难以相抵。自此,酒场面上我一般不再对他人劝酒,也算是吸取了这一次的教训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