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清晨的天光穿过梧桐叶隙,在柏油路上织就一张流动的光斑网。两列高大的悬铃木如仪仗队般挺立,树干斑驳如陈年宣纸,枝头却泼洒着最鲜活的绿——新叶是鹅黄的嫩,老叶是墨玉的沉,风过时便翻涌出绿浪千叠,将暑气揉碎在沙沙叶响里。</p><p class="ql-block"> 法桐树学名悬铃木。在我孩童时代,曾在一本外国小说里读到关于法桐树的描写,觉得是那那么的高大上。后来在济南的公园和街道上看到了高大挺拔的法桐树,留下了深深地记忆。三十年前曾从事过油区的物业管理工作,其中在绿化工作中的植树是重要的一项。适合东营当地的树种之</p><p class="ql-block">中,法桐是其中之一,我就极力推荐法桐的栽种。虽然当时的技术和管理不是很成熟,到还是成功地栽种了很多的法桐树。</p><p class="ql-block">我现在居住的东营市东一路,步道两侧的法桐树挺拔耸立,树冠遮天蔽日,冬青修剪得齐整,像给绿廊镶了两道翡翠边,偶有几朵白色野菊从绿篱缝隙探出头,怯生生地与树冠漏下的阳光对视。远处的车水马龙被树叶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唯有自行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和着蝉鸣织成夏日的催眠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总疑心这些树是有记忆的。春时它们缀满紫桐花,像举着万千小喇叭播报春天的消息;秋日叶子染成焦糖色,踩上去会发出脆响,铺成通往冬天的金色地毯。而此刻,它们正用浓密的枝叶搭起穹顶,将天空剪成狭长的蓝绸缎,偶有麻雀驮着阳光掠过,在绸缎上绣出细碎的金线。</p><p class="ql-block"> 记得当年栽树时,从外地林场运来到树已有碗口粗,树根用绳索包裹着大大的土球,挺拔的树干从四米以上开始分叉,绿化工人整齐划一地把树栽上。现在看来这些树干直径已经有三十公分以上了。</p><p class="ql-block">原来这些沉默的巨人已在此站立十五载,看过无数行人的悲欢:晨跑者的汗滴坠入草间,恋人的私语被风卷进叶缝,放学孩童用粉笔在树干画下歪扭的笑脸……它们将时光酿成树纹里的年轮,却始终以最蓬勃的姿态,为每个路过的人撑起一片清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暮色渐浓时,路灯在叶隙间亮起,光影如碎金般洒在地上。我驻足回望,只见绿廊尽头的天空已染上淡紫,而悬铃木的剪影仍在悄然生长,仿佛要将整座城市的喧嚣,都温柔地吞进这片深邃的绿意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条路从不是风景,而是时光的容器——盛着四季流转,也盛着每个过客心中,那片不愿被打扰的荫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