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诗‖《文章烟月》(徐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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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烟月

明.徐祯卿

风霜独卧闲中病，时节偏催壑口蛇。

篱下落英秋半掬，灯前新梦鬓双华。

文章江左家家玉，烟月扬州树树花。

会待此心销灭尽，好持斋钵礼毗耶。

译文

在风霜中独自卧病，悠闲中更觉病情沉重，时节更迭，偏偏催促着那冬眠于壑口的蛇（暗指时光流逝）。

篱笆下堆积着半捧秋天的落花，灯光前做着新梦，两鬓已生出华发。

江左之地文章华美，家家都有似玉般的佳作，扬州的烟月朦胧，每棵树上都开满了繁花。

等到这颗心的种种欲念都销灭殆尽，就拿着斋钵去礼拜毗耶居士（指维摩诘居士，此处代指修行圣地或高僧）。

创作背景

这首诗写作于于正德五、六年（1510、1511），他从大理寺左寺（终审法院副院长）位上贬为国子监博士（中央大学教授），心中纠结，又刚刚患了一场大病，身体不好，在极端苦闷中反复思考，消极还是进取，堕落还是发奋，他用“文章”代表进取和发奋，用“烟月”代表消极与堕落，所以篇名《文章烟月》。

整体而言，这首诗是徐祯卿结合自身境遇，抒发对文学、人生及精神归宿的复杂感慨之作。

诗词赏析

徐祯卿的《文章烟月》是一首融个人感慨与精神追求于一体的佳作，字里行间既有对时光与境遇的怅惘，也暗含对理想与超脱的向往。

1. 意象与情感：病中孤感与时光之叹

首联“风霜独卧闲中病，时节偏催壑口蛇”以“风霜”“独卧”“病”勾勒出孤寂的处境，“壑口蛇”暗用“蛇眠”“蛇醒”的自然规律喻时光流转，点出岁月无情、人在病中更觉光阴迫促的无奈。

颔联“篱下落英秋半掬，灯前新梦鬓双华”以“落英”“秋”添萧瑟感，“半掬”见落花之少、时光之速；“灯前新梦”与“鬓双华”对比，将梦中的缥缈与现实的苍老并置，强化了对年华逝去的怅惘。

2. 虚实对照：理想与现实的张力

颈联“文章江左家家玉，烟月扬州树树花”笔锋一转，从眼前的孤寂转向对美好事物的想象：“江左文章”呼应徐祯卿作为“前七子”对文学的执着，以“家家玉”赞文人荟萃、佳作遍地；“扬州烟月”则以江南胜景的繁华（“树树花”），构建出一个与“病中独卧”截然不同的理想世界。

这两句既是对文学与美景的向往，也暗含现实困顿中对精神寄托的渴求，与前两联的落寞形成鲜明对照，凸显心境的复杂。

3. 结句的超脱：从怅惘到寻求归宿

尾联“会待此心销灭尽，好持斋钵礼毗耶”以禅意作结，“毗耶”代指维摩诘居士的修行境界，体现出诗人在失意中对精神超脱的向往。这种“欲念销灭”的追求，既是对现实困境的逃避，也是文人在仕途或人生受挫后常见的精神转向——从对世俗功名、文学声名的执念中抽离，寻求内心的平静。

全诗语言清丽，对仗工整（如颈联“家家玉”对“树树花”），情感从孤苦、怅惘到向往、超脱，层层递进，既见个人境遇的细腻描摹，也暗含明代文人在理想与现实间挣扎的普遍心态，是徐祯卿将个人情怀与时代文人精神相融合的代表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