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相聚“八一”

江曼青

又是一年八一近，我和战友们的聚会如期而至。这几年，聚会总选在中山四路的海宝酒家，这里曾是广州大东门的地界，门早已无迹可寻，只剩一条东濠涌。整治后的东濠涌与一旁的高架路，如今成了城中雅致的景观，流水潺潺，绿意环绕，倒成了我们这群老兵碰面时，最先映入眼帘的鲜活背景。

初见战友，最直观的感受是“老”。脸上的皮肤渐渐有了皮革般的质感，老年斑洇得更深，像蒙了层岁月的薄膜。话题也悄悄转了向——从前聊孩子、孙子，如今纷纷落回自己身上。高血压、糖尿病、腿疼、关节僵，成了席间高频词。大家都明白，这把年纪，能神采奕奕地走动，便是最好的状态。

今年的聚会，少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郭院长是灵魂人物，高身量红面庞，潇洒的手势，是席间最亮的光。他的话一年比一年短，最后总浓缩成“祝大家身体健康”，可少了他，场子便空了一块。郭院长才九十，老当益壮。这次天气太热，在家静养，期待下次他一定能来。

群主黄伟宪也没来。每年都是他定时间、选地点，忙前忙后。如今聚会简单了，一面旗帜竖起，战友们自会聚拢，能来的便来，不强求。只是少了他穿梭协调的身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群主突然有事无奈缺席，他的热情依然可感知。

有人说，长远看，相聚的人只会越来越少。也有人笑言，或许会多——往后带老伴儿一起来，话题聊到晚年生活，夫妻同席，倒也自在。

最让我心头一热的是老兵甘树炯。他每次带酒而来。这些年他妻子身体不好，他承担全部家务。他说，希望妻子多活几年，能照顾妻子是幸福的。

酒过三巡，旗帜在角落静静飘着。窗外东濠涌的水缓缓流，像我们走过的年月。聚一次，便多一份念想。明年八一，还在这里，能来的，咱们再干一杯。

不知为何，就是今年，要记住聚会的日子有些费劲。我担心是星期天，如果是星期天我该去照顾妈妈，如果我不能去看妈妈就要做出调整，如果引起妈妈的思想波动，那我就不能去了，我要毅然请假了……

小梁雄（比我年轻许多的战友）应我要求，摘下自己头上的假发为我试带。只薄薄一片，轻贴头顶，可以增发量，盖住白发，一个发型可改变整个人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