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东论坛】水月哲思中的旷达之境:论《前赤壁赋》的文学成就与精神光芒

灵儿

文/灵儿<br>美篇号:156893800<br>图/网络(感谢原摄影老师) &nbsp; &nbsp; &nbsp; &nbsp; 苏轼的《前赤壁赋》作于贬谪黄州的困顿时期,却以超然的笔触将人生的失意化作对宇宙与生命的深邃思考。这篇赋体散文熔写景、抒情、议论于一炉,以主客问答的形式,展现了苏轼在逆境中寻求精神解脱的智慧,堪称中国文学史上哲理与诗意交融的典范之作。<br> &nbsp; &nbsp; &nbsp; &nbsp; 从创作技巧来看,《前赤壁赋》最鲜明的特色在于其虚实相生的艺术构思。文章开篇描绘月夜泛舟赤壁的场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以简洁而富有诗意的笔触勾勒出空灵澄澈的江景。继而由景生情,主人“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宾客“倚歌而和之”,营造出悠然自得的氛围。然而,箫声忽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将情感推向低谷。这种由乐转悲的情节设置,恰似《文心雕龙·物色》中所言“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使自然之景与人物心境相互映照,巧妙地推动了情感的波澜。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客问答的形式在文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客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曹操诗句起兴,发出“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的浩叹,借历史兴亡抒发人生短暂的悲慨。这种对生命无常的忧虑,与屈原《离骚》中“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的感慨一脉相承,道出了人类面对永恒时空的共同困惑。而苏轼的回应则展现出非凡的哲思,他以水月为喻:“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化用《论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典故,却赋予其全新的解读——江水虽逝,实则永恒;月有盈亏,本质未变。这种辩证思维打破了传统的时空观念,将个体生命置于宇宙的宏大视野中重新审视,体现出道家“齐物论”中“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哲学智慧。<br> &nbsp; &nbsp; &nbsp; &nbsp; 在思想性层面,《前赤壁赋》集中展现了苏轼儒释道融合的精神境界。面对贬谪的困境,他既未陷入儒家“穷则独善其身”的消极,也未遁入道家“逍遥游”的避世,而是以“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的豁达,实现了对现实苦难的超越。这种“旷达”并非麻木不仁,而是基于对生命本质的深刻理解。正如庄子在《逍遥游》中所言“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苏轼通过消解物我、得失的界限,达到了精神上的自由。同时,文中“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的观念,也暗含佛教“万物皆空”的思想,强调以平和的心态接纳自然与人生的馈赠。 &nbsp; &nbsp; &nbsp; &nbsp; 从艺术性而言,《前赤壁赋》的语言兼具骈文的韵律美与散文的流畅性。如“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对仗工整,音韵和谐,展现出骈文的典雅;而主客辩论部分则以散句为主,自由灵活,便于说理。此外,文中多次运用隐喻与象征,如以“清风”“明月”象征永恒的美好,以“蜉蝣”“沧海一粟”比喻人生的渺小,使抽象的哲理变得生动可感。这种将哲学思考诗化的表达方式,与陶渊明“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意境追求异曲同工,达到了文学与哲学的完美统一。 &nbsp; &nbsp; &nbsp; 《前赤壁赋》以其精妙的艺术构思、深邃的哲学思考和旷达的人生态度,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不朽的篇章。苏轼在困境中对生命意义的追问与解答,不仅为后世文人提供了精神慰藉,更以其超越时空的智慧,启迪着人们在顺逆交替的人生旅途中,保持内心的从容与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