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彦文离开我们走了,永远地走了。这个噩耗,像一记重锤,猝不及防地砸在心上。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喉头发紧,半晌说不出话来。在同学群里告知时,指尖仍在微微发颤——明明上个月,还和他通话,他说,出院后要给我分享秦岭秋景照片,红枫染遍山径很漂亮,等九月份再聚兴庆宫公园,给你们看更艳的美景,怎么就成了永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近三四年来,他曾几十次进出医院,有时候还有风险,然而他都逢凶化吉,走出了医院。我又在他的召集下和同学们聚会见面,欣赏湖光山色。前阵子他又进了医院,我仍然觉得他定能化险为夷。我还和同学约好,等他出了院,定要拉他去兴庆宫公园拍菊展,让满园金蕊给他添点生气。谁承想,这一次,秋霜未降,人已先走,而且是永远永远地走了。对我来说,失掉了一个有半个世纪友谊的老友,我感到空虚寂寞,彦文的许多同学、同事、朋友也会感到空虚寂寞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和彦文的缘分,要从五十五年前说起。1970年,国家要在陕西户县庞光镇化羊峪建电影胶片厂,两百多名建设者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我和彦文都是知青,同年进厂,白天一起挖土方修公路,夜里挤在化羊庙的大通铺头聊农村,谈历史,听音乐,我俩同岁,经历相似,国运人生,一来二去便成了掏心掏肺的挚友。后来人多庙里住不下,我所在的学员二连搬到坡下新盖的几排平房去了,彦文所在的学员三连继续住在庙里,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我们仍然保持着联系,周末厂里接送职工回西安,我们经常结伴而行。回想起来,那一年多时间日子虽苦,却像浸在蜜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2年上半年,我和彦文一块上了大学,在同一个专业学习。我们一起上下课,一起回宿舍,一起去食堂,一起参加劳动,一起参加毕业实习,业余时间一起活跃在操场上,我们的友谊加深了。他是一位学习刻苦,作风正派,为人谦和,兴趣广泛的人。大学毕业后,彦文去了科研单位,成为一名科技工作者。听说他带领的科研团队年年都能园满完成各项课题任务,赢得了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对此,我一点也不意外,像他那样严谨谦和追求完满的人,注定是要把每项课题都做到"圆满"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虽然我们在两个单位,又各自成了家,整天忙工作,忙家庭,忙前程,但因为我俩住在一条街道,孩子们又在同校同级读书,因此,我俩常能见面,见了面也爱互相交流,说起来就没个完。 退休后,尽管他担起了照顾孙子的重任,每天接送辅导,总也闲不下来,但他爱旅游的初心始终未改,只要有机会就外出旅游,说是"把年轻时没看够的山河补回来"。他考了驾照买了车,有机会我就陪他练车,四处周游。上蓝田,去长安,钻秦岭,下商洛,跑了不少地方。他常年参加老年协会的摄影培训班,技术提高很快,每次外出回来都照一大堆相片,经常和我交流,每次都叙旧谈新,聊得非常开心。 前年我看过他的一张照片,层林尽染的终南山,他站在松树下,身后的溪水哗啦啦淌着。他说"你看这老松树,多像咱化羊峪当年那棵老松树"。他是热爱生活,也很怀旧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彦文离我而去,但我对彦文的忆念将永远留在心中。天堂里没有病榻,没有离别,有的是看不尽的山河,和永远等他的老伙计们。</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