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晨露 赴一场荷约

宁静致远

清晨的大乳山，浸在清透的晨光里，山影叠翠，如泼墨画卷般徐徐铺展。天光尚熹微，淡青色的雾霭已漫过黛色山尖，乳山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恰似沉眠的仙子，正被第一缕晨光轻轻拨开轻纱般的衣袂。

荷塘铺展在山脚下，一池碧叶托着粉红色的荷花，朵朵盛开得热烈。有的仰着脸庞迎向天光，花瓣舒展如蝶翼；有的半掩着，藏起嫩黄的蕊，似含着未说尽的心事。

天空是洗过般的蓝天，大朵白云悠悠飘过，影子落在荷叶上，随风轻轻晃。荷香混着水汽漫过来，甜丝丝的。山影、云影、花影全跌进水里，搅得满池清碧都成了流动的画，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晨露坠在荷叶上，像撒了把碎银，风过时便顺着叶纹轻轻滚动，偶尔撞在一处，碎成更小的光点。满池荷叶托着荷花，粉红花瓣在风里微微颤动，像踮脚起舞的姑娘。

绿伞似的叶片层层叠叠，恰好成了最好的舞台背景，衬得那些半开的、盛放的花朵愈发灵动，连带着荷香都跟着晃，在晨光里织成一片温柔的热闹。

池中的花苞裹着粉白的瓣，像未及梳妆的少女，半低着头藏在绿叶后。顶端微微绽开些，露着一星鹅黄，更多的花瓣还紧紧拢着，似怕被晨光瞧了去，只趁风过时悄悄颤两下，那羞怯模样，比盛开时更添几分动人。

勤劳的蜜蜂循着荷香而来，翅尖沾着晨露，在花苞间起落。毛茸茸的腿蹭过嫩蕊，带起金粉，又一头扎进半开的花心里，嗡嗡声混着荷香，成了晨曲里最鲜活的调子。

晨光如碎金铺满荷塘，荷叶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粉荷似燃着浅霞，白荷裹着银辉，花瓣舒展处，每一丝纹路都浸在暖光里，连摇曳的倒影都染上了鲜亮的胭脂色。

池塘像是被打翻的胭脂盒，泼泼洒洒晕染出一片云霞。层层叠叠的荷叶挨挨挤挤，撑起碧玉般的圆伞，将水面铺成一片绿绸缎，偶有清风拂过，叶尖的露珠便顺着脉络滚落，砸在水面溅起细碎的银花。

一些荷花从叶间探出头来，有的已全然舒展，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胭脂红，像少女羞怯时晕红的脸颊。

有的半开半合，裹着嫩黄的莲蓬，像握着秘密的掌心。

还有的仍是紧实的花骨朵，鼓鼓囊囊地胀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绽开。

晨光像揉碎的金箔，漫过荷塘的每一片褶皱。荷叶上的露珠颤巍巍滚过青碧的叶面，坠进水里时溅起细碎的金光，把整塘绿影都晃得透亮。

粉荷像是被晨光吻过，瓣尖泛着胭脂红，往花心渐变成少女颊边的粉白，层层叠叠的花瓣捧着嫩黄的蕊，被光勾勒出毛茸茸的金边。白荷更显清透，像是浸在蜜色里的玉，花瓣薄如蝉翼，能看见脉络里流动的光。

风过时，荷叶翻卷着绿浪，荷花在晨光里轻轻摇晃，连带着水下的游鱼都披上了金纱，整方荷塘都成了被晨光吻醒的珍宝。

日头爬得愈发高了，暑气也跟着蒸腾上来，我终于收起手机。相册里沉甸甸盛着满塘夏意：晨露在青盘上打滚的憨态，粉荷半掩时的羞怯，蜻蜓停驻红萼的刹那，还有露珠坠向水面时，漾开的一圈圈碎银似的涟漪。

脚步像被藕丝缠住，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风掀动荷叶，沙沙似在道别。那些镜头没捕捉到的——蛙鸣里的潮湿，莲香里的清甜，都成了心上的褶皱。转身时，衣摆沾着草叶的气息。可此刻的不舍，早和满眶爱意一起，落进了渐亮的荷塘里。

再次回头望，阳光把荷塘染成金箔色，粉白的荷花垂着瓣尖，像在低低道着下次再见。指尖还凝着荷叶的清芬，脚边泥痕洇着水润的凉。步子放得极轻，怕惊起叶底蜷着的蛙，更怕这满塘泼泼洒洒的绿、缠缠绵绵的香，会跟着我的影子，悄悄瘦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