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故事

宝马传奇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奶奶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 在蒙城的南华门外,有一条笔直的大道,一直向南延伸,目之所及,与天际相连。距离南华门五华里的地方有两个村庄,犹如龙虎守门般一左一右横卧在大道两侧。路西是五里杨庄,路东是六里王庄。</p><p class="ql-block"> 在1918年的隆冬,大雪覆盖下的村庄,看不到一星点的人间烟火。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显得是那么的冷清、肃杀。入夜后的人们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寒冬,谁还有心思串门、玩耍。都早早地钻进了被窝,进入了丰衣足食的温柔之乡。</p><p class="ql-block"> 是夜,从六里王庄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前倾着瘦弱的身子,怀抱着用破棉衣裹着的女婴,顶着寒风,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村口,把怀中的襁褓放在道旁厚厚地积雪上,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走进村里。</p><p class="ql-block"> 男子膝下已有一儿两女,本想再生一个儿子,却偏偏又生了一个女儿,就狠心地丢弃掉,希望能有好心人收养。</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男子的儿子就跑到村口,发现自己的小妹还在村口的雪地里,没有被人抱走。襁褓中的女婴还有微弱的嘤嘤啼哭声,就毫不犹豫地抱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经一夜的寒气侵袭,却没有夺走她的生命,也算是个奇迹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大命的女婴,就是我的奶奶。</p><p class="ql-block"> 我奶奶不到20岁就嫁给了我爷爷。听我奶奶说过,迎亲的那天,我爷爷戴着礼帽,穿着偏襟大褂,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来到六里王庄。庄里的人们都前来争相观看,我奶奶也跑出来偷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哇”的一声心中暗喜,好帅呦!只一眼,就抓住了我奶奶的芳心。</p><p class="ql-block"> 婚后,爷爷奶奶就从仓巷街的家里搬了出来,在南大街巷口另起炉灶安了新家,以看风水扎社花为生。解放后,我爷爷被安排到饮服公司,给茶馆拉水。晚上,奶奶和爷爷还在自家门口摆摊卖水饺。</p><p class="ql-block"> 1968年,爷爷因病去世后,奶奶就跟着大姑生活。因为,我父亲在马钢工作,我叔叔在阜阳纺织厂工作都不在家。大姑先是在蒙城拖拉机厂工作,后又整体搬迁到定远县炉桥镇的安徽省八一齿轮厂,再后来又搬迁到合肥,我奶奶始终跟着大姑,直到去世。</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认识奶奶,是在1974年的3月份。当时我被火烧伤,在马钢医院住院期间。我父亲需要上班,母亲也要在家照看两个年幼的妹妹,医院里还要有人看护我。父母分身乏术,只好叫奶奶来到了马鞍山。</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奶奶和邻居全中的奶奶,两个小脚老妈,从马鞍山步行到南京,去看南京长江大桥。一天来回两百里路,年青人也未必能做到,何况还是两个小脚老妈呢。</p><p class="ql-block"> 奶奶五十多岁一嘴牙就掉完了,吃不动花生,我就拿擀面杖把花生碾碎给奶奶吃。每一次奶奶都会说:真香,还是俺大顺好。</p><p class="ql-block"> 我有了孩子后,奶奶说:结婚真好,两个不认识的人一结婚,就能生孩子。要是我还能生,我还想再结一次婚。没有文化的奶奶,感觉到生孩子是非常神奇的。</p><p class="ql-block"> 我听奶奶说过,跑日本反时,有姑嫂俩抱着婴儿钻进了麦地里。嫂子抱着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被日本兵发现了,小姑子丢下嫂子,一个人慌慌张张地爬走了。日本兵走了以后,姑嫂俩回到村里,小姑子就问嫂子,日本鬼子跟咱中国人可一样吗?嫂子憨声憨气地说: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哪能不一样呢。</p><p class="ql-block"> 我还听奶奶说过另一起姑嫂俩的故事。话说嫂子经常扶着小孩子站在小桌子上玩耍,小姑子就非常嫌弃的说万一小孩子拉在了小桌子上怎么办。后来小姑子也结了婚有了小孩,也习惯地扶着小孩在小桌子上玩耍。有一次小孩子却在小桌子上拉了一泡,还没来得及清理,就看到嫂子来串门,小姑子怕被嫂子看到,就急忙拿个碗盖上了,这说明自己的小孩不嫌臭。</p><p class="ql-block"> 我奶奶晚年仍然跟着我大姑住,把大姑的家当成了她自己的家。每年也会从合肥回蒙城,到我家“走亲戚”。最后一次到我家,是1991年的农历四月十七。做饭、扫地、劈柴、拎水,这些粗活都被奶奶揽下了。邻居们都夸:这个老妈子真能干。</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我婶子的母亲因食道癌去世,我奶奶就经常说我怎么也感觉吃饭噎的慌呢?我父母就劝她说,你不要怀疑。我奶奶就跟我父亲说不行,我得回去,让你姐姐领我查查去。说走就走,九月初二拎着包袱就回合肥了。</p><p class="ql-block"> 我大姑就带着我奶奶去医院检查,结果医生说是食道癌,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由于我奶奶已是74岁的高龄了,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每天打一种针剂。打了这种针后,我奶奶也不想吃饭了,整个人也萎靡了。我父亲就请了假到合肥去陪我奶奶,医生跟我父亲说,这种针剂毒性大,滴到皮肤上,就会把皮肤烧伤。这么大的毒性,怎么能承受的了。</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在合肥陪护了几天,就回来上班了。刚回来两天,我大姑就连续发了两封我奶奶病危的电报。当同事袁哲把两封电报交给我父亲时,我父亲就哭了起来。袁哲说:陆主任别伤心了,王厂长让你赶快去合肥,车间里的事情他来安排。我就找到李高的大闺女,也就是小文的嫂子,以六百元的价格租下了她的面包车,全家人连夜赶到了合肥。</p><p class="ql-block"> 据我大姑说,她带着我奶奶到医院去打针,医生正准备扎针时,我奶奶惊恐地说:我不打,身子一挺就断气了,时年74岁。从蒙城回到合肥仅仅23天,就于农历九月二十五去世了,这不是被病死的,而是被吓死的。</p><p class="ql-block"> 所以说,没事,不要去医院体检。一旦检查出来什么毛病,人的心里就会承受不起,就会产生恐慌。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携带者癌细胞,你只要不去招惹它,不去激怒它,它就会和我们人类互不侵犯和平共处。因此,有不少有识之士都在呼吁:带癌生存!这不好吗!</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i>——陆景运于2025年7月29日</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