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信之影 （小小说）

曹静国

美篇号 48314570

　　信任这东西，像春日里刚抽条的嫩芽，得小心护着，稍不留意就折了。

老周曾是街坊里最靠谱的人。谁家有急事托他照看门户，他准守在门口，烟都不多抽一根；巷口杂货店老板进货，总把收款的事交给他，说一句“老周看着，错不了”。那时的他，说话像钉钉子，落在哪儿都扎实。

　　变故是从一次借钱开始的。邻居家孩子急着做手术，开口向他借两万块，说好一个月就还。老周拍着胸脯应了，转身就把准备给女儿交学费的钱凑了过去。可过了三个月，邻居绝口不提还钱的事，找上门去，对方却支支吾吾，最后竟说“当时也没写借条，你凭什么说我欠你钱”。

老周气红了脸，却没辙。这事像块石头，在巷子里滚了一圈，渐渐就变了味。有人说老周想讹钱，有人说他压根没借钱，不过是想炫耀自己大方。

　　起初老周还解释，后来索性闭了嘴。可日子久了，他发现周围的眼神变了。杂货店老板收账时，不再让他帮忙；有人托他捎东西，总会多问一句“不会忘吧”；连小区门口的保安，见他晚归都会多盘查几句。

最让他难受的是那天。他帮楼上张婶搬花盆，张婶下意识地用手护着窗台的鱼缸，生怕他碰倒了似的。那瞬间，老周觉得手里的花盆沉得像块铁，压得他胳膊发酸，心里更酸。

　　信任这东西，丢了就像摔碎的瓷碗，就算勉强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老周后来总在傍晚独自坐在台阶上，看着巷子里人来人往，却没人再像从前那样，笑着喊他一声“老周，来杀盘棋啊”。

风从巷口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远。就像那些曾经围着他的信任，一旦散了，连回头看一眼的念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