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浦九龙山游记

朱光学

　　一、入山·海气扑面。

早晨起来，在环城东路，人民东路口的小吃铺用餐。

餐毕，打车26元去乍浦九龙山。

过“东方大港”门楼，海风裹着咸味扑面而来，九龙山便在此刻显形。

它并非九峰突兀，而是十几座低丘临海横陈，如九条青龙伏波饮水，又似首尾相顾的家族，把杭州湾的浪涛挡在身外。

　　山海之间，有龙低伏，亦有潮声千年——这就是九龙山的真实写照。

　　听山·龙子化石的传说

买票后便进入景区，因第一次来这里，便想与当地人了解一下九老山的出处。巧了！走进山脚下的“龙湫”亭里，遇见一位白发老者。我说：“老先生，这九龙山有哪些说词？”老者看了我一眼，“是上海过来的吧？这九龙山还真有故事。”

于是他涛涛不绝地给我讲了那段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故事：

古时乍浦只是一马平川，渔家女丽姑救下被大鹏啄伤的白蛇，白蛇原是龙王三太子。太子入赘黄家，生下九位龙子。后来龙宫遣龟丞相逼太子归海，九子护母战至力竭，一夕之间化作九座山丘；龟丞相父子也被点化成外蒲山、里蒲山那一大一小两座“乌龟山”……

听着听着，我抬头望山，果然峰顶浑圆，如龙角未露，民间所谓“十山九无头”，竟与传说暗暗相合。

　　告别老先生后，我就向山上走去，约300米的距离，便来到山顶平台，这时我发现一座宏伟的石碑耸立在蓝天白云之中：红星黄字“革命烈士纪念碑”。

于是，心情肃然起敬。

在纪念碑的正东方，一座炮台出现在眼前……

　　读史·南湾炮台

“天下第一炮”——南湾炮台，是国家级的文保单位。这铁炮是上海江南制造局制造，200多年过去了，这铁炮依旧蹲踞在花岗岩基座上，炮口仍朝着百年前的海面。

1842 年鸦片战争的硝烟曾在此腾起，炮台与对岸的乍浦古城墙互为唇齿，如今只剩炮身斑斑锈迹。

由于有了隔离，我只能伸手抚摸冰凉锈斑的铁丝网，看向炮管，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不知是风声还是历史的回声。

　　踏浪·滨海栈道

来九龙山，滨海栈道是必须去的地方。我沿新修的滨海栈道缓缓上行，左手是黑松林，松脂香混着潮味；右手是整片灰蓝色的杭州湾。

第三处观景台正对着跨海大桥——长桥卧波，车流如蚁，仿佛把沪杭的喧嚣折叠成一条细线。

海风大，浪头拍岸，卷起铁板沙“沙沙”作响。

这里古称“铁板沙”浴场，沙质坚净，可同时容纳两万人踏浪。

　　寻迹·贞女亭与孟姜女

在滨海栈道的中段，一块巨大的青冈石，出现在眼前，我毫不犹豫爬上石块，4个鲜红的大字，“孟姜掏石”映入眼帘。难道说，孟姜女真的来过此地？

史料记载，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孟姜女千里很寻夫，在秦岭长城处哭倒城墙……

于是我向山上爬去，发现了贞女亭。亭不大，孟姜女汉白玉石像矗立在亭子中央。 传说 ，孟姜女是乍浦城外孟姜员外之女，因丈夫范喜良被征用修万里长城。范喜良三年期满末归，孟姜女寻夫至山海关，得知丈夫被埋在山海关城基下，孟姜女哭倒了八百里长城。秦始皇得知亲自问案，见孟姜女貌美，欲立贵妃，怎奈孟姜女重孝在身，无从入手。于是，三年后孝满，秦始皇亲陪孟姜女回乍浦完成葬夫心愿，但孟姜女仍然逃离。当官兵在九龙山发现孟姜女时，她己气若游丝，咽咽一息。秦始皇见此女过于贞洁，便让手下将孟姜女用棍掏烂，扔入大海。后人，为孟姜女的行为所感动，便在此处立贞女亭来纪念孟姜女。

好美的故事！站在亭下，我发现孟姜女似乎在哭泣、在等待，在期望……

　　访古·海红亭与红楼残梦

下山折向文涛亭、海红亭。

亭不大，楹联却写得惊心：“红楼一梦从此出海，白骨千堆至今埋沙。”

据说 1791 年，《红楼梦》首次刊刻的程甲本即由乍浦港出海，东渡日本。

我立在亭下，看潮水涌退，恍惚书页翻飞，大观园的悲欢离合与眼前白浪重叠，一时不知身在梦里海疆。

　　午后躲进九龙山国家森林公园。阔叶混交林遮天蔽日，蝉声如雨。

沿“松林石径”上行，偶遇松鼠从马尾松跃向枫香，尾羽一闪，像替山神指路。山不高，半小时便登陈山之巅。

此处旧属“陈山八景”之一，如今只剩残碑“听涛”二字。

立碑处北望，港区烟囱林立，与青黛山脊形成刺眼对照；南瞰，外蒲山岛孤峙海中，小普陀院旧址犹在，晨钟暮鼓早已沉入潮汐。

　　归程·潮声作别

傍晚，湾内渔火点点，偶有货轮长笛划破夜空。

潮声涌来，像无数碎银撞碎岸上礁石。我想起老先生的话：东海龙王派海神每天八次朝拜九龙子，潮涨潮落便是朝拜的鼓点。

时间不早了，便打车回到平湖宾馆休息。

夜息入梦，梦里九条青龙抖落石壳，在月光下缓缓游向深海，背上是点点渔火，像遗落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