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故乡的那口井</p><p class="ql-block">作者/马聪</p><p class="ql-block"> 在故乡那片被岁月磨砺得愈发沉稳的土地上,三口水井如同三位静默的智者,静静地伫立着,见证着岁月的流转与变迁。而我家老院的那口井,更是以其独有的韵味和生命力,成为我心中永恒的印记。</p><p class="ql-block">那口井,深邃而神秘,仿佛能直通地心,汲取大地的精髓与灵魂。父亲常说,这口井有三丈三尺深,是祖辈们用汗水和智慧开凿出来的,它承载着家族的记忆与希望,也滋养了半架庄的村民。井水清澈甘甜,无论天涝还是天旱,都保持着那份不变的丰盈与纯净。记得1976年那场罕见的水灾,洪水如猛兽般肆虐,但这口井却如定海神针般屹立不倒,井水未增一滴,未减一毫,仿佛在告诉世人,它的坚韧与不屈。而到了1978年的大旱之年,周围的水源纷纷干涸,唯有这口井,依旧碧波荡漾,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如同山的血脉,静静地流淌着,给予人们生命的源泉。</p><p class="ql-block">淘井,是父亲每年必做的功课,也是他最为重视的事情之一。每当这个时候,整个院子都会弥漫着一股紧张而有序的气息。父亲会穿上那件旧旧的布衣,腰间系上粗绳,顺着长长的木椽小心翼翼地滑入井底。我们在井上紧张地忙碌着,用木吊桶一桶一桶地将井水提干,直到井底露出那沉积了岁月的淤泥和落叶。父亲在井底挥汗如雨,用铁铲一点点铲除杂物,每一次的挥铲都伴随着他低沉而有力的喘息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不易。我们在井上用辘轳合力将吊桶里的泥沙提出,每一次的提拉都伴随着欢声笑语和汗水的交织,那份团结协作的温馨与力量,至今仍让我感动不已。</p><p class="ql-block">井边,那棵百年的口外杏树更是我们心中的瑰宝。它枝繁叶茂,树冠如伞,每当春风拂过,便洒下一片嫩绿与芬芳。那杏子,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论是青涩的绿杏,还是金黄的熟杏,都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果肉细腻多汁,不酸不涩,仿佛是大自然最纯粹的馈赠。每当杏子成熟时,我们兄妹四人便会围坐在树下,争先恐后地采摘那诱人的果实。那欢声笑语、那争抢的场景,至今仍让我心生暖意,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充满童真的童年时光。</p><p class="ql-block"> 夏日的傍晚,当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院子时,我们一家人便会围坐在井旁的大树下,享受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与清凉。母亲会用井水冲泡一壶板板茶,那茶香与井水的清冽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我们或喝或聊,享受着这份简单而纯粹的幸福。那时的我们,虽然不懂得品茶的雅趣,但那份由心而发的满足与快乐,却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替代的。院子里的李子树、大甜桔杏、核桃树、陇县梨、化芯梨、樱桃树等也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我们的欢聚而欢唱。</p><p class="ql-block">然而,岁月无情。不知何时起,那棵承载着无数回忆的杏树被砍去,那口滋养了几代人的井也被填平。一切,都仿佛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烟消云散。只有那残存的记忆,如同老屋的瓦片,一片片拼凑出曾经的温馨与美好。每当我回想起那些日子,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与怀念。那井、那树、那老屋,它们不仅是我童年的见证者,更是我心灵的归宿与寄托。它们虽然已经从现实中消失,但却永远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如今,我站在故乡的土地上,望着那片曾经熟悉的地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思念。那口井、那棵杏树、那个老院子,它们虽然已不复存在,但那份对故乡的眷恋与思念却永远无法割舍。它们如同一盏明灯,照亮我前行的道路,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而那份对故乡的深情与怀念,也将伴随着我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成为我永恒的精神支柱与心灵慰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