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的倔强

李刚

<p class="ql-block">  牛哥的倔强</p><p class="ql-block">牛哥今年近六十岁了,是个著名的摄影家,笔名“红旗”。这名字大约是因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才起的吧。我们普通人的名字,都是父母给起的,唯独牛哥的名字是自己取的。你说他牛不牛?</p><p class="ql-block">我和牛哥相处十年了,每每想起他的倔强,便觉得可爱,又觉得可敬。这倔强,在他身上生了根,发了芽,竟长成了一棵大树,遮天蔽日,连他自己也逃不出这树荫了。</p><p class="ql-block">牛哥的倔强,首先表现在摩托车上。他是原州城摩托车销售的鼻祖。那时候改革开放刚起头,人们还在摸着石头过河,牛哥却已经骑着摩托车在固原城里横冲直撞了。他倔强地认为,这铁疙瘩将来必定大有可为。于是乎,他开了固原第一家摩托车行,后来竟通过售后服务等销售策略受到了用户的称赞。别人做生意赚了钱便想着如何扩大规模,牛哥却不然。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来——写作。这念头一起,便如附骨之疽,再也甩不掉了。</p><p class="ql-block">家里人自然反对。"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去写什么劳什子文章!"牛嫂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牛哥却只是笑笑,第二天便收拾行李去了北京。他倔强地认为,人活着不能只为赚钱。他要去北大念文学,要去鲁迅文学院深造。家里人拦不住,只得由他去了。后来我问他当时怎么想的,他摸了摸着脑门,道:"人活着,总得做点自己想做的事。"</p><p class="ql-block">牛哥的字写得极好。牛嫂当初和他谈对象时,就是看中了他这一手好字,才死心塌地跟了他的。牛哥写字时,眉头微蹙,嘴唇紧抿,仿佛在跟纸笔较劲。写完了,自己先端详半天,满意了才给人看。若有人说不好,他便要倔强地与人争辩,直到对方认输为止。</p><p class="ql-block">《失守的城堡》是牛哥的第一部长篇纪实文学。为了写这本书,他跑坏了一辆车。这倒不是因为他开车技术差,而是他倔强地要亲自走遍固原周边的每一寸土地。车坏了,他不恼,反倒高兴,立刻又买了辆新的,继续他的"勘探"工作。后来为了给书配图,他拿起了相机。这一拿,就再没放下过。</p><p class="ql-block">牛哥的摄影集《疼水》,我有幸参与了初稿两千张照片的审核工作,当我在他家书房的电脑上浏览着一张张直戳人心的作品时。我被牛哥的摄影震撼了,那晚我彻夜未眠,脑海里的照片使我抽泣了一夜。照片里的固原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山水,陌生的是视角。牛哥的镜头下,连最普通的黄土坡都有了生命。我问他怎么拍出这样的照片,他想了想说:"你得爱它们,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p><p class="ql-block">牛哥最看不惯那些不努力却想走捷径的摄影人。遇到这种人,他先是苦口婆心地劝,劝不动,便痛斥一顿,而后与之绝交,绝不拖泥带水。有人劝他圆滑些,他脖子一梗:"艺术这事,没得商量!"那倔强劲儿又上来了。</p><p class="ql-block">牛哥的倔强,成就了他与众不同的艺术人生。他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倔强,有时候让人哭笑不得,有时候又让人肃然起敬。</p><p class="ql-block">我想,这世上的人大抵分为两种:一种随遇而安,一种倔强前行。牛哥显然是后者。他的倔强,不是固执,不是顽固,而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对艺术的执着。他用这种倔强,在平凡的生活中开出了不平凡的花。</p><p class="ql-block">如今牛哥,腰板却依然挺得笔直。他还在拍照,还在写作,那股倔强劲儿丝毫未减。我觉得人生在世,总得有点倔强,才能活出点意思来。</p><p class="ql-block">牛哥的倔强,说到底,是对生命的热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