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四十五载：兵团故地，重拾儿时印记》

宁静淡雅

去年暑假，十人小队在西藏的蓝天白云下疯玩到尽兴，临别时约定：“明年，新疆见！” 当时还笑闹着说，要替我寻回那些散落在儿时记忆里的片段。 谁曾想，一句戏言竟真的在今年盛夏落地生根。队伍精简成四人，行囊一背，即刻启程——新疆，我们带着期待奔你而来啦！ 　　从长沙出发，颠簸四十个小时，终于在清晨七点三十八分，踏上了乌鲁木齐的土地。 　　来接站的师傅早早就候在火车站了，一见我们便热络地打开话匣子，絮絮叨叨讲起新疆的风土人情。我听着听着，忍不住插了句：“师傅，其实我是在新疆出生的呢！我妈妈当年是八千湘女上天山的一员，就在建设兵团当援疆女兵！”“哦？那你妈妈是哪个团几连的？”师傅眼睛一亮追问。正聊着，忽然想起今天刚到是自由活动，正式行程得明天才开始。我心头一动：“不如今天就去乌苏？找找我儿时的影子！”伙伴们立刻响应：“这主意好！正好兑现去年许下的约定！” 说走就走，先把行李在酒店安顿好，我们转身就朝着乌苏出发了。 　　车子驶进五工台服务区，窗外的风似乎都带着些西北的干爽气息。 　　给车子满满当当充上电，仪表盘的指针一点点爬向满格，像是给接下来的路程攒足了劲儿。 充电的间隙，师傅开了个新疆沙漠西瓜，笑着招呼我们：“尝尝！这可是晒足了太阳的甜！” 切开时“咔嚓”一声脆响，红瓤里嵌着黑籽，汁水顺着瓜皮往下淌，光是看着就甜到了心里。 车上，师傅忽然话锋一转：“到了新疆，沙湾大盘鸡可得尝尝，那才是最地道的味儿！” 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推荐一件藏在心底的宝贝。于是我们到美团上选定了这家美评第一的店子。 　　哇塞！这味道也太绝了吧！大盘鸡端上来满满一大盘，份量足得惊人——整只鸡炖得酥烂，裹着浓郁的汤汁；小花卷、宽粉吸饱了精华，透着股子鲜香；还有手工皮带面，拌进锅里一搅，每根都挂着滋味，简直是灵魂所在！ 　　还特意点了份凉皮，滑溜溜的面皮裹着香醋和红油，酸辣开胃，正好解了大盘鸡的浓郁。 　　五个人就点了这两道菜，结果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你说这大盘鸡的份量，能不多吗？ 　　老妈近来记忆力越发不济，好多事转头就忘，我本没抱啥指望。今儿个打去电话，她竟清清楚楚报出了当年屯垦戍边的地方——七师一二四团四连，口齿利落得让我心头一震。当下再没二话，我们立刻驱车，朝着那个藏着她青春的坐标赶去。 　　从乌鲁木齐一路驱车，驶过差不多三百公里公里的路程，终于在眼前见到了七师一二四团的牌子！ 　　刚下车，就见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大哥。我们上前打听，问他是否认识一位从湖南娄底来的、曾在这里生活过的阿姨——也就是我妈妈。 老大哥听完，不仅热心地给我们指了些线索，还笑着说：“这么说起来，咱们都是兵二代啊！” 　　循着线索找去，我们来到了一位老奶奶的女婿家——这位奶奶，极有可能认识我妈妈，巧的是，她也是湖南涟源人。 　　我们在门外和这位女婿闲聊着，等他换好衣服出来。 　　可遗憾的是，这位奶奶已经89岁高龄，神志不太清楚了，而且如今也不在新疆，跟着儿子住在湖南娄底。 　　线索断了，开车师傅一拍方向盘：“直接去四连看看！说不定那儿能摸着点门道。” 我们一边开着导航，一边见人就打听路，朝着目标慢慢靠近。 　　终于在眼前看到了四连党群服务中心的牌子，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七师一二四团四连连务监督委员会 　　我们走进书记办公室，向这位领导细细打听起我妈妈的情况。 　　老战友书记特别热情，一听我们的来意，立马找出那本《一二四团志》，翻着页帮我们找妈妈的名字。他说自己刚来这儿工作三年，几十年前的事不太了解，话没说完就拿起电话，赶紧联系住在团里的老同志、老战友帮忙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们找到了——那位我小时候住这儿时的老邻居。 　　就是这位大哥！ 　　此刻的心情，真是千言万语也说不清楚。脚下的土地熟悉又陌生，小时候那些模糊的片段，竟一下子涌到了眼前。眼眶湿了，这眼泪该是甜的吧？混着翻涌的想念，还有一种稳稳的踏实——就像心里那个空了好久的角落，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柔柔地填满了，暖乎乎的。 　　紧接着，两位老人接通了视频。这份情谊哪是三言两语说得透的？分明是时光筛了又筛，留下来的宝贝啊。四十五年了，头发都白了，好多事记不清了，可一提名字，眼睛先亮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念想，怎么都磨不掉。 老人们对着屏幕，话都有些磕绊，可眼神里的热乎劲儿藏不住，像当年在四连一起晒过的太阳，隔了这么久，一提起来还是暖烘烘的。 哪是视频啊，明明是把被岁月拉开的两段人生，轻轻往一块儿拽了拽。看着屏幕里的她们，恍惚间，当年在连队里忙碌的身影，正和如今满脸皱纹的模样慢慢重叠。心里又酸又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说不出的滋味。 　　大哥带着我一点点打捞儿时的记忆。这里曾是兵团的托儿所，我的思绪一下子扎了回去——那些飞机、坦克玩具还在眼前晃，妈妈下班来接我的身影也愈发清晰。 紧接着，他带我走到托儿所对面，那竟是我们小时候住的房子！居然还没拆，大哥说现在仍有人住着，可惜这会儿没人在家，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满是遗憾。 多想推门进去啊：看看那个我吃饭慢了挨过打的房间，瞧瞧当年的灶台还在不在（我鼻子上的疤，就是在那儿磕的）；想摸摸那张老炕，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冬暖夏凉，舒服得让人不想起来；还有地窖，当年我在里头养了好多兔子，不知道还在吗？甚至仿佛还能闻到，锅里蒸着的大玉米馒头飘出的甜香…… 　　虽说没能进门细看，也好，就在房门口留张影吧——也算和这段藏在时光里的记忆，好好打了个照面。 　　把手机悄悄伸进一道门缝，拍下了院子里的模样。一缕阳光正好落在门口，暖洋洋的，像是特意要把这里照得更清楚些，好让我多看几眼似的。 　　大哥又指着远处说，那是从前的电影院。话音刚落，小时候妈妈带我看电影的样子就涌了上来——那会儿没电视，能看场电影简直是天大的奢望。 他又转头指向路边：“这儿原先是我们家的房子，后来拆掉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对面正是当年的奶牛场、马场。大哥笑着说，小时候在托儿所喝的鲜奶都是免费的，纯得很，他在农场读书时天天喝，“到了湖南，就再没尝过那个味儿喽。” 　　我执意要大哥带我去那个地方——小时候在我眼里明明是条浩浩荡荡的大河，大哥却总说不过是条小渠。那儿藏着我一整个童年的欢喜啊！可如今到了跟前，只剩下一道干涸的小沟，静静卧在那儿。 　　回忆的闸门慢慢合上，我们准备返程回乌鲁木齐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是肖建连吗？是肖建连吗？”我心里一怔，赶紧下车。追上来的车里，有人笑着解释——原来是那位热心的书记，又打了好几通电话，竟联系上了当年和我妈妈一起工作的战友！ 　　下了车，和对方聊起妈妈当年的往事，那些细碎的片段一涌出来，心里头竟暖融融的，亲得像是昨天才见过面似的。 越聊越酣畅 　　大哥再次带我去向附近的叔叔阿姨打听，看他们是否认识我妈妈。 　　时间不早了，该返程了。临走前加了大哥的微信，他笑着说：“咱们都是兵二代，这儿就是你的娘家，下次来玩别跟团，自驾过来！随时欢迎你。”这番话听得我心里热乎乎的，当即和他在这里合影留了念。 　　返程路上，远远拍到了天山山脉，山顶的皑皑白雪清晰可见。 　　返程路上，伙伴们提议说，一定要去乌苏市区尝尝有名的生啤，好好庆祝一下——开车师傅也跟着说乌苏的生啤特别好喝。可到头来还是没喝到，师傅问了当地人，说是今年这生啤很少见。看来，这是注定要让我再跑一趟新疆啊。 　　没生啤那就来瓶瓶装的吧！ 　　开车师傅说，把瓶子上的字母倒过来念念看，大伙儿猜到是啥了不？ 　　和开车师傅合了影留作纪念，今天真是辛苦他了！从早上七点多接我们，一直到晚上两点多送回酒店，这来回差不多六百公里的路，虽说我们轮流开了四百多公里，但师傅跑这趟活儿挣钱，实在不容易。 　　跨越四十五载，我和伙伴们重回兵团故地、一同寻觅儿时生活记忆的旅程，就此画上了句点。辛苦啦，我亲爱的伙伴们，是你们陪着我做完了这件特别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