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生, 在直行线分道的转弯处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一遭遇车祸与车险理赔记实 (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乙巳蛇年正月初一的傍晚,家族团聚宴刚刚散去,我与老伴走出世贸万绵餐厅便直奔江边。</p><p class="ql-block"> 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粉蝶似地穿梭在天主教堂和江衅冰雕灯影之中,雪花将灯光搅得扑朔迷离,说它是梦幻中的童话也不为过。拥向这里欣赏亮化美景的人们,愈加增添了节日氛围的浓烈。</p><p class="ql-block"> 按我的想法,对大家热衷的打卡地,白天看看得了,实在不愿晚上被人流拥挤,毕竟我俩都年近古稀。可老太婆偏偏要看灯光秀,我也只好依了她。老太婆刚学会手机视频小制作,她是想在朋友圈显摆一下。这种小心思我怎会不知道呢,那就给她一个显摆的机会吧。江城夜景的确不同凡响。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没能阻碍人们猎奇的脚步,江城广场、桥头冰雕、直指苍穹的塔尖上布满景观灯,攝影的、攝像的、摆造型的,甚至还有南方和港澳台特意来此观光的游客。</p><p class="ql-block"> 春节从古至今就是传递春消息的节点。此刻,岭南的木绵,江南的梅花和云南罗平的油菜花早已竞相绽放。而这里呢,仍是大雪无痕,银装素裹,只有冰花、雪花与南国春花相竞春风。好在老伴拍照时,被冻的够呛。于是,她草草地结束了为显摆的铺垫。</p><p class="ql-block"> 我们回家的路上打到一辆出租车。</p><p class="ql-block"> 上车后我告诉司机,吉林大街一直向北到通潭西区。</p><p class="ql-block"> 按理说,司机(此人姓W)没拒绝行程,这份口头合同便即时生效。谁知,行至吉林大街与解放大路交叉路囗时,这辆捷达车突然右转弯,向东面的解放大路急驶而去。我坐在副驾上提示他不应走这条路,可W却说遇到红灯了嘛,转弯走也没几个钱。我告诉他,这与钱没关系,直行,好走;这条路,别拗。行至解放大路与天津街交汇处,这位W又突然向左打舵,车子再次向北行驶。W这一连串的骚操作,让我猛然想起菲茨沃克在《战争风云》中描写日本偷袭珍珠港的一段话:历史机缘就像一个风骚的女人,当她向你献媚时,就应坚决地占有她。不然,她就会反过来嘲笑你,决不给你第二次机会。我心中暗想,没及时制止w擅自改道,是不是丧失了止损的机会呢。一场无法躲避的灾祸悄悄蔓延,厄运的齿轮已在冥冥之中被W转动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我睁大眼睛盯紧路况。同时提醒W,慢些,慢些,不急,不急。我知道这条路,没吉林大街、解放大路宽敞,车辆限速在60公里。可急着赚钱的意念,早已在W心里发醇、膨胀。他驾驶的车子,发疯似地碾碎、撞破飞舞的雪花。突然,距正前方不到三十米处,一辆红旗出租车猛地向左侧迂回,刹车躲避根本来不及。我心中暗叫一声,哎呀,不好!本能地双手握紧车门手抠,双脚紧蹬挡板。电闪雷鸣的刹那间,车子如同狂被风卷起的落叶,被狠狠地甩向嶙峋凸起的山崖。只听呯的一声闷响,W的车子撞在前车左车门上,老旧的捷达车气囊立刻弹了出来,随之一股刺鼻的火药味令我窒息,胸口顿时传来阵阵隐痛。坐在后排的老伴被颠了起来,头部撞到我坐位的上端,立时被撞的鼻青脸肿。突然降临的厄运有如难以打破的魔咒,我俩阴差阳错地被笼罩在不可逆转的事故之中。W打开车门后我免强移动右驱下了车,吃力地靠在变型的车身上,心中充满被裹挟后的愤怒。同时发现相撞的两辆车,被停靠在路边的大客车挡住了,也阻止了更严重的后果。</p><p class="ql-block"> 这一刻正好是一月二十九日晚上十九点整。</p><p class="ql-block"> 救护车就近把我俩送到人民医院急诊科。</p><p class="ql-block"> 诊室内超乎想像的热闹,酒后互殴的、不小心跌伤的、突发性胃痉挛的、放鞭炮受伤的和发生车祸碰撞的……</p><p class="ql-block"> 值班医生看着鼻青脸肿的老伴和一脸淡定的我,按照常规开了两份CT扫描检查单,并特意叮嘱我,交通肇事交费不能用医保,必须现金全额结算。排队、交款、申请C丅及等待扫描,楼上楼下来往复的马不停蹄。就算白天对医院路径和程序熟悉,也都会让人不知所措,何况晚上十点多了,除了用心力交瘁形容此时此刻,绝对不会再有更恰当的词语了。老伴觉得口腔十分疼痛,我只好忍着伤痛,又陪她走了一遍流程。口腔科医生给她上腭缝合四针后,撇了一眼我说,这位叔叔肯定伤得重,你看他额头上的汗,快去看看CT结果吧。其实我何尝不在强作笑颜,一个月前老伴刚做完结肠肿物切除,对她的担心已超出自己的伤情。取出CT报告单后,医生告诉我们阿姨没大问题,只是脊椎处有轻微变型,叔叔的右侧肋骨有四处明显的断裂,现在必须入院治疗!说罢,指指右边的人告诉我,这人就是肇事司机。W见我向他走来,还不等我强调他行车不规范,不按指定向方走,存在违约责任和侵权责任。如果按我说的路线,行车不超速就不会发生事故,也殃及不到我们的实情。W假装接听电话往外走。我快走两步喊住他,还不等我开口W马上说,″红旗″违章掉头,负百分之百责任,你想检查啥就检查啥,别替他省钱。听w说这样的话,我立时火冒三丈:你能不能说句人话?你应该问我伤到哪了?伤的怎么样?你以为上了强险,有保险公司兜底,就心安理得了吗?想检查啥就检查啥,我年轻时得过痔疮,是不是也顺便查一下?做人要讲良心,做事儿要有底线。你以为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W听我这样说,一时语塞。事后在事故认定书上得知,W九零年出生在长春地区农村。出生在这个年龄段的人,恰好是改革开放″双规制″刚刚开始,从那时起的应试教育和标准答案,一步步趋向了″红日出东方,光芒照四海",淡化了传统的礼仪道德与家国情怀。冲出高考线的孩子,还有可能有个美好的愿景,像他这种底层讨生活的人,在吸取横扫一切的威压下,同时又对权力金钱的崇拜中,决定了他只能与偷机取巧,唯利是图共情。W的所做所为,经不起任何灵魂拷问。倘若日后打车时,发现司机性情乖张,不按规矩行事,必须下车及时止损。难怪先师圣贤告诫后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是这个道理。不屑与夏虫语冰。我转身告诉老伴,出医院门后在哪个方向打车。然后,一个人迈着蹒跚的步子向后楼的住院部走去……</p><p class="ql-block"> 此时,表上的指针刚好在夜间十一时许。</p><p class="ql-block"> 胸外科住院部静的出奇,二十多间病房空空荡荡,护士站仅有一个护士,在微弱的灯光下抄写着什么,当我把住院手续交给她后,她转向后排值班室找来值班医生。</p><p class="ql-block"> 这位中年医生看了一眼入院通知问我,CT片子在哪?老伴带走了,我具实回答。医生有些不爽,他责问我:没片子我怎么给你看。我回道:你的电脑里不是有吗。医生更不爽了,这里是住院部,那里是门诊,怎么会有呢。我立刻回应,局域网不都是资源共享吗。此话一出,医生不再言语了,打开电脑查看起来。然后说检查都过三个小时了,怎么才来呢?我告诉他,老伴也受伤了,安排好她才来的。于是,值班医生定下了治疗方案,同时告诉护士拿一条钢板护胸带给他。直到出院结算时才知道,这条成本也就二百元的带子,标价整整两千六百元。医院的合法收入真是相当丰厚呀!凭心而论,值班医生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下医嘱、查房、问诊都细致入微,并叮嘱我许多养护常识与方法。有一次夜间他值班,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老爷子,别窝囊,你该庆幸才是。那辆破捷达还能弹出气囊,本身就很幸运。没有气囊在高速碰撞下,很难说是个什么结果。一句惊醒梦中人。至此,我才知道自己捡了条命。正所谓:生死就在一瞬间,事后方知事中险。</p><p class="ql-block"> 值班护士谢冰带我去了病房,摇起床板安置我躺下。</p><p class="ql-block"> 躺下之后,疼痛难当,久久不能入眠。我真心感谢小谢,她每隔两小时就来探看一次,查看状况或扶我如侧。若没她如此恪尽职守,很难说我会不会尿到床铺上。</p><p class="ql-block"> 这家医院是原铁路医院和市第一医院合并的。别的不说,医院的护士都很有责任心,打针、理疗、测体温都体贴入微,拿患者当家人。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记住了护士的名字:谢冰、刘鑫、金丽娜。(南丁格尔护士节那天,我登录了该院网站,向她们表示了感谢与敬意)</p><p class="ql-block"> 有比较,才有鉴别。三年前,我被本市一家三甲医院诊断为前列腺癌。主治医生郑重其事地告诉我,穿刺、切片是国际通行的金标准,你要抓紧切除病灶,或许还能多活几年。为了多活几年,我选择去省城那家门前有白求恩雕塑的医院去做手术。当然,金标准么,到哪都是金标准。由于用过治疗癌症的药物,已无法进行癌症再确认了。</p><p class="ql-block"> 省城三甲就是省城三甲。望着挂在墙上″仁心良术,大医情怀″的那些格言,不由得不让人肃然起敬。手术前掏出一千元送给麻醉师,麻醉师信誓旦旦地让我放心。当我躺在手术床上,才发现进行麻醉的是两个年轻人。我问他俩某某老师怎没来?他二人互看一眼,心想这小老头嘴巴朗基的,睡过去吧,您呐!恍惚之间,只见他高抬贵手,我立刻就被麻翻了过去。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笑纳我″孝敬″时,笑容可掬,信誓旦旦,可一转身,却不办人事儿了。时至今日,我仍记得那张虚伪可憎的脸。术后查房主刀教授告诉我,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不是那玩意儿。我立即哦哦两声表示感谢。某一天傍晚,一位小护士来到病床前,拿起小针扎完就走。我低头一看,手背鼓起包来。我立刻喊住她,别走,针没打好,鼓包了。结果她说,我有事必须先走,找别人处理吧。我怒火万丈,站住!你有事,可以不来打针,没打进血管就走,没这个道理。她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我真的有事。我更愤怒了,有事也不行!我对陪护我的老伴说,快去把护士长找来。护士长看后苦笑一声说,我重给你打吧。我马上提高嗓门不客气地数落起来:你这赫赫有名的省三甲,就这个管理水平吗?还″仁心良术,大医情怀"呢,良术,或许有;仁心呢,一点都没看出来!护士长责怪我,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我不依不饶地告诉她,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玩意写了一墙,暗地里把医疗当产业,这就是个要钱不要脸啊。我接着说,疗区洗漱间电水箱中的水,都泛出铁锈味了,换换电芯(电热偶)能几个钱。这水,你们喝么?经过这一闹,还真有效果,护士长指定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护士专门为我打针。</p><p class="ql-block"> 我还算有点运气,没有摊上谋财害命的恶魔医生刘翔峰,没遇到把患者扔在手术床上的董袭莹,不然肯定会让我恶梦缠身越治越重。记得有句老话说,宁愿架上药生尘,也要人间无病人。而如今,手术台却变成了滋生罪恶的收银台。世界上最容易失去的是信任,最难建立起来的也是信任。眼下是什么使信任缺失了,懂的人都懂,不懂的说破大天也不懂。</p><p class="ql-block"> 初二早晨我给外甥发微信,说了遭遇车祸的情况。那天外甥醒得早,他立刻赶到医院看护我。我的另一个外甥听说后,也加入护理的行列,他俩分两班黑、白轮换地照顾我,春节长假几乎都是在病房中度过的。</p><p class="ql-block"> 初五,我请到一位经验丰富的护工。</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