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告别美丽乡村,来不及抒发这里风景美如画,本想吟诗赠天下,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的感慨,便融进了翁弗勒尔老港的苍茫里。这是向往已久的!老港因其年代久远和莫奈等画家以此为题材在此写生作画等诸多因素而闻名于世。初入海港,铅灰色的云团正沉沉压在海港上空。稀疏清凉的雨滴时而打在脸上,不禁想起在国内时于酷暑中煎熬的情景,看来真不是一片天空啊!此时,海风裹着海腥气掠过石板路袭过来,马路上智利百合正举着橙黄的小喇叭欢迎我们的到来,不信,它花瓣上滚着晶莹的雨珠不就是送给我们的礼物么!醉蝶花的紫白裙裾被雨打湿,妖娆丰盈,与远处摩天轮缓慢转动的座舱构成奇妙的对照,像古典油画里不小心溅了滴现代色彩。</p> <p class="ql-block">沿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前行,诺曼底式木筋墙房屋在雨雾中渐次铺展。米白墙面上,赭红色的木梁勾勒出整齐的方格,屋檐下悬着的蓝白条纹篷布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细雨成珠,顺着布边连成珠链,落在路过的游客肩头。有人没事般不管雨下,只顾观瞻,有人撑起漂亮的小雨伞站在码头边拍照。目及处、镜头里,桅船因停在港湾,没了随潮起伏的姿态,倒成了海鸥野鸭等水鸟向游客展现它们风姿的绝佳场地。有些古旧的船只,船身的桐油在雨中泛着哑光,锚链垂在水里,把房屋投下的彩色倒影搅成细碎的光斑。这些船只或许不知道,六百年前,正是从这片水域出发的船队,载着航海家驶向新大陆,为老港刻下了“诺曼底航海摇篮”的最初印记。</p> <p class="ql-block">临近中午,老街的小吃摊早已人流如织,宽大的雨棚,暖黄杏红的灯光从透明塑料布后透出来,给游客们穿上了一层斑斓艳丽的外衣。穿白围裙的摊主姑娘小伙,有的正用长柄勺搅动铜锅里的苹果酒炖梨,咕嘟声里腾起的热气撞上冰冷的棚顶,凝成水珠簌簌落下;有的正掰开法棍,将大片切好的三文鱼、金枪鱼等鱼片塞进温热的法棍间。旁边的铁架上,诺曼底酥皮派泛着琥珀色的光,轻轻一碰,金黄的酥层便簌簌往下掉渣。小伙子卖力的吆喝声混着雨打篷布的噼啪声,引得举伞的游客纷纷驻足。标配上身两件、下身短裤的漂亮小姑娘踮脚看着摊主往饼上挤奶油,奶白的弧线在灯光下泛着莹光,她身后的木牌上刻着“1892”——这或许就是老港的魔力,连烟火气里都飘着百年光阴的味道。卖唱赚吆喝和小费的艺人,正搅动他的吉他博取食客的掌声和口哨,兴致处,手舞足蹈一番,似与游客互动。他丝毫不避,见我拍摄,更加兴致盎然,似乎在说,这么好的琴声和歌声,是应该走向世界!</p> <p class="ql-block">远处的摩天轮仍在不紧不慢地转动,这是现代的符号,想必座舱里的人隔着雨幕望向老港,像是在看一场流动的默片。忽然看到画廊里都在卖仿制的莫奈画作,画中阴天的老港与此刻几乎重合,只是画家把帆影染得更亮些,许是偷偷藏了一缕阳光在颜料里。正是这些被画笔定格的光影,让老港从普通渔港变成了印象派的“露天画室”,成为艺术史上抹不去的坐标,指引着现代的航向。</p> <p class="ql-block">趁着雨越下越大的档口,我们寻得一方红棚下坐定,慢条斯理地享用我们的汉堡和夹有三文鱼片的法棍。午后一点左右,云开处雨停了,貌似淡金色的阳光斜斜切下来,把雨珠照得像撒在石板路上的碎钻。马路中央的花箱瞬间亮了,智利百合的花瓣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醉蝶花的紫白纹路清晰得能数出层次。游客们纷纷收起雨伞,举着可丽饼在船舷边合影,笑声惊飞了停在缆桩上的海鸥,它们扑棱棱掠过水面,翅膀扫起的涟漪里,倒映着摩天轮缓慢转动的影子,它们似乎也坐进座舱,享用现代文明带给它们的观瞻惬意。也于此时,我们结束了老港之行,踏上前往象鼻山的征途。</p> <p class="ql-block">想起重新喧闹起来的老港,忽然读懂它为何能让游人纷至沓来。不是单一的标签能概括的——是千年航海史在船板上刻下的年轮,是莫奈画笔捕捉的那束流动的光,是酥皮派里藏着的百年配方,更是此刻雨停后,阳光、花香与饼香在潮声里酿成的滋味。当摩天轮的座舱转到最高处时,我想,他们必能看见老港最动人的模样:古老的木筋墙与旋转的摩天轮在同一帧画面里,像给时光的过去与现在,轻轻打了个蝴蝶结。现代游轮此刻正静候时光裹着的游客,客满时,它将劈波斩浪,驶向另一个幸福的港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