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堰功惊日月，一湾碧水润天府 川蜀行旅之六都江堰

埜山闲翁

7月21日，成都的清晨晴好得不像话，20多度的气温裹着微风，舒爽得让人忘了是盛夏。凌晨5点半，我已在酒店等候旅行社的接送车，到三环路的集中点时天刚蒙蒙亮。6点半准时出发，车一路向北，掠过德阳的城郭，抵达都江堰时刚过9点。

导游先带我们到“古堰剧场”，领了团队牌按序入座。一小时里，屏幕上的都江堰历史缓缓铺展：三月节拦坝放水的情景片溅起水雾般的凉意，三位古装女演员的花枪表演翻飞如蝶，皮影戏里李冰父子智斗龙王的光影在幕布上跳跃，最后压轴的变脸表演更是惊艳——先是两位、再是三位男演员甩袖间脸谱骤变，还走下舞台在观众席间近距离变面，引得满场惊叹。

出了剧场，景区前的广场上，当地导游已等候多时。发了耳麦、刷了卡，我们跟着人流往里走。后来才想起，这片草木葱茏的地方该是离堆公园。走过南桥时，风里带着江水的潮气，草坪深处的人行大道两侧，树荫把阳光筛成碎金。路边的石头上刻着字：余秋雨的“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苍劲有力，“世界遗产·都江堰”“AAAAA国家旅游景区”的标识在阳光下发亮。四根铁棍喷泉正喷着细珠，张松银杏的浓荫下，诸葛亮等名人石像静静伫立，孩子们围着石龙喷水处嬉闹，伸手去接那清凉的水珠。

过了伏龙观，排队走上那座晃悠悠的吊桥——后来才知是安澜桥，人挤着人，脚下木板吱呀作响，倒成了旅途中的小趣。对岸就是飞沙堰泄洪坝，左手边外江的水势浩荡，右手对岸的宝瓶口正吞吐着清流。导游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这水一进宝瓶口，就成了滋养成都平原的血脉。”看着江水翻涌着奔向远方，身旁孙辈们举着相机拍个不停，我忽然忘了连日爬山的疲惫。25年前来这时，这里还是河滩，我就站在飞沙堰上看宝瓶口；如今青山绿水间草木葳蕤，江声里裹着人声鼎沸，倒像是天地在说：“欢迎再来。”

飞沙堰的水声越来越烈，轰隆隆如雷鸣——正是伏龙观上“观蛟龙”的景象。鱼嘴分水、飞沙堰排洪、宝瓶口控流，三大工程像老祖宗留下的密码，让桀骜的岷江乖乖听话。那水撞在坝上碎成飞花，又温顺地分流入内江，难怪李冰父子能被尊为“水神”。我总觉得，比起战功赫赫的帝王，这样让百姓免于水患的实干家，才更该被铭记。

过安澜桥时，导游说按行程不去二王庙，我忙请她通融。“过桥右拐不远，快点跟上。”她的人情味让我心头一暖。沿着指示牌急步而下，二王庙的台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没来得及细看做了什么功历泥塑，我对着李冰父子的塑像双手合十，三拜而去。殿外“泽被后世”的匾额下，古银杏枝繁叶茂，倒比08年地震后重建的消息更让人安心。

1990年4月我游青城山、都江堰二王庙留影

午后离开时，车过玉垒山路，我回头望了眼岷江。那水从青藏高原来，经都江堰分作千万条银练，怕是要流进每个来过这儿的人心里。

憨态萌姿藏翠影，竹香深处遇国宝

下午3点，车抵中华大熊猫苑。刷了卡进园，“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的牌子立在绿荫里。坐观光车上行时，导游说园区分了盼盼园、蝶泉园好几处，可盛夏的日头太烈，多数熊猫都躲在屋里。

最顶端的园子里，总算见着一只大熊猫。它懒懒散散趴在房舍前的草地上啃竹子，墙外的游客挤成一团，举着手机静悄悄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了这位“主子”。往下走，一园的人围着看小熊猫——棕黄色的毛，机警地在草丛里窜，像团会动的绒球。再往下，三只小熊猫缩在树影里东张西望，还有一只宝宝趴在石阶上睡觉，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任游人怎么吆喝都纹丝不动，那憨态惹得人直笑。

待到下到大门，满打满算就见了这几只。孙辈们有点扫兴，我倒觉得，能在翠竹林里撞见这般慵懒的可爱，已是幸事。苑里的文创店没进，外面的熊猫玩具也没瞧，买了串烤串就上了车。

车上，女儿接到女婿外甥的电话，说在成都约我们吃火锅。孙辈们顿时忘了熊猫的“冷淡”，吵着要尝川渝的辣。

傍晚5点多到成都，车送我们到邛崃路的酒店。冲了澡、换了衣，打车去赴宴时，晚霞正染红天际。火锅店里，红油翻滚着，一家人吃得满头大汗，倒把这七天六晚的疲惫都涮进了锅里。

滚烫的红汤咕噜作响，牛油裹挟着辣椒、花椒的香气扑面而来，无论冬夏，火锅，都以 “一锅沸腾，包容万物” 的姿态，温暖着无数人的胃与心。今晚，我们就在成都的街巷中，街边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木质桌椅依次排开，看着让人垂涎三尺热气腾腾滚烫的火锅，亲们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火锅带来的热辣与欢愉。

成都，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地道火锅更是这座城市的灵魂所在。漫步在这座悠闲的城市，还想着那一口令人欲罢不能的麻辣鲜香，让味蕾与心灵一同沉醉。

九寨的水、峨眉的佛、都江堰的堰、熊猫的萌……这趟川蜀之旅，累是真的，快乐也是真的。明天就要回家了，可那些山水里的记忆，大抵会像岷江的水，一直淌在心里吧。

《川蜀行记》

一家同赴蜀中行，七日风光眼底盈。

九寨黄龙呈画韵，峨眉大佛显神灵。

都江堰畔思贤哲，熊猫苑中逗稚萌。

最是火锅酣畅后，归途犹带麻辣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