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戏里的坚持还是戏外的执着

三沐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人的一生本就是一场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的大戏。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好一似食尽鸟投林，到头来，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民国，白雪茫茫的北京城。

德国佬的大炮对峙着英国佬的长枪，冲锋陷阵的都是中国人，死的伤的也全都是中国人，每一个大帅都想冲进北京城，过一把那皇帝老儿的瘾。

想起了鲁迅先生在⟪藤野先生⟫那篇散文里描述的日俄战争幻灯片，中国人给俄国人做间谍，被日军捕获枪毙，围观的也是一群中国人。

红大帅进攻，黄大帅防守，英国人悠哉的吃的大裕斋的包子，激战正酣之际，那一列冒着蒸汽的英国人火车的两边，红蓝双方斗鸡眼一般的对峙着，滑稽又可笑，此时的北京城就像一个戏台，走马灯似的演员，变色龙一样的旗帜，麻木的围观群众。

台上，台下；戏里，戏外。

最终还是一声炮响，红大帅进了北京城。他搂着六姨太，春风得意。

德祥大戏院的演出，五庆班的名角儿金啸天，不管来的是那路神仙，老百姓还是该吃饭吃饭，该看戏看戏。

⟪霸王别姬⟫里的西楚霸王项羽，在垓下自刎，不知江东父老的心有没有碎了一地？

江东父老的心碎不碎不知道，班主侯喜亭的心倒是碎了又补，补了又碎，碎碎糟糟的本来以为会一直佝偻着、忍着，但后面的反转还是有惊喜。

大烟吃多了的金啸天，超级粉丝的六姨太，摇床呐喊，隔壁偷听的红大帅，还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大嗓儿，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彻底俘获了红大帅的萌萌少女心。

于是，两个霸王惊艳对视，都以为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镜花水月，不过是梦幻泡影。

不知为什么，戏台上都有这么一块匾额，虚华宝镜。

曹雪芹红楼梦里有太虚幻境，警幻仙子所制的一把宝镜叫风月宝鉴。正面是美人，背面是骷髅。

如果说每一出戏都是虚华的表演，那么宝镜背面映照的又都是什么魑魅魍魉？

枪杆子里出政权，有枪的都是大爷。刘八爷虽然也叫爷，但在红大帅眼里，不过就是个走过场的地痞流氓，枪声一响，胸口透凉。

演霸王的名角再有名，我就喜欢我的老乡大嗓儿。此处有对联为证，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你行你上。

⟪霸王别姬⟫的霸王换成了大嗓儿，果然唱腔与众不同，对戏的虞姬等不到拔剑自刎，恶心也恶心死了。

等到霸王颤巍巍的扶着虞姬，一股苍凉的慨叹“力拔山兮气盖世，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扑面而来。

虞姬自刎殉情，红大帅被感动的涕泪交加，这尼玛就是写的老子啊！不行，不行，这刚当上皇帝，一切都是新鲜玩意，老子还没玩够呢，给我改，不改都得死。

假霸王偶遇六姨太，摇床呐喊，累成死狗，总有一种梦幻里的不真实感。

真霸王返场，不改一字，侯班主伴奏，全程站直了，没趴下，这种较真和死磕，穿越千年风霜，像有傲骨的松。

戏比天大！

虽然说人生如戏，但该坚持的不坚持，那就成了人生不如戏了！

紧要关头，蓝大帅的进攻阻止了一出闹剧或者是悲剧。当徐志胜猥琐的笑容绽放在北京城城头，一切又尘埃落定或者烟尘四起。

结尾的彩蛋没看懂，虞姬的投河自尽，是对不疯魔、不成活的致敬？还是沉浸在角色里，为走不出戏台里人生的殉葬？

都说我们70后欠陈佩斯一张电影票，二子系列，他跟陈老爷子的表演是那么的滑稽搞笑，但是你不会觉得他有多么夸张，那种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艺术追求，让我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现在，当年的陈小二变成了陈老爷子。

他当年最窘迫的时候，上山种过石榴，后来卖石榴挣了点钱，又开始折腾戏剧。⟪戏台⟫就是这么一步步打磨出来的。

都说十年磨一剑。

人最牛掰的不是跌倒过几次，而是不管境遇如何，都不会选择妥协，他会一直跟命运或者跟自己死磕。这很像日本的工匠精神，要么就做到极致，要么就彻底不做。

我们都看到了成功时的鲜花和掌声，我们不知道的是，笑容背后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泪水和无助。

看完⟪戏台⟫，却无法走出⟪戏台⟫，我们有时候真的需要一个戏台，抒一舒自己的郁闷之气、平一平胸中的万千沟壑。

徐志胜的色盲或许是他最好的保护色，红绿不分，加上蓝色，你会想到什么标志是这三种颜色，恭喜你答对了。

面对命运的不公，站直了，别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