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最后的盛宴

五零后

昨天，听朋友说，今年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到了衰败期，可以再去看看最后的荷塘花色，退休人一大早凑着凉快，开心快乐的又跑去拍荷花啦！

暮夏的荷塘像一场即将落幕的盛宴，荷叶的绿意已褪去几分鲜亮，却仍倔强地铺展着，像一张张被岁月浸染的旧毯。荷花也到了最后的绽放时刻，粉白的花瓣边缘泛着浅褐的纹路，却因这份残缺更显出生命的庄重。

残荷的诗意

清晨的露珠在荷叶上滚动，不再如盛夏时那般晶莹剔透，倒像是岁月凝结的泪滴。蜻蜓依然会落在荷尖上，只是振翅的频率慢了许多，仿佛在和老友做最后的道别。池中的锦鲤穿梭在残败的莲蓬间，偶尔撞落一片枯黄的花瓣，惊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这涟漪荡开时，恍惚间能看到盛夏时满池荷花的倒影——那时荷叶层层叠叠，荷花或含苞或怒放，连风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气。

正午的阳光穿过稀疏的荷叶，在池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青蛙的叫声不再清脆，带着几分沙哑，却仍执着地唱着最后的歌谣。蝉鸣也稀疏了，偶尔一两声从树梢传来，像是在应和着青蛙的旋律。水面上漂浮着几片零落的花瓣，随着水流缓缓旋转，仿佛在跳一支迟缓的圆舞曲。岸边的芦苇丛中，忽然窜出一只野鸭，扑棱棱掠过水面，惊飞了正在荷叶上小憩的蝴蝶。蝴蝶翅膀上的鳞粉簌簌落下，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此时，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站在荷塘的木栈桥上，拿着一台老式手机，专注地对着晨光下的荷塘。他的镜头里，残荷的轮廓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清晰，荷叶上的水珠像散落的珍珠，泛着幽冷的光。老人眯着一只眼，缓慢地转动着手机，仿佛在和时光谈判，想要把这一刻的静美永远定格。他的身旁放着一个褪色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一本记录拍摄参数的笔记本和一杯水，笔记本的封皮上“荷塘记忆”四个字已被岁月磨得发白。

老人在荷塘边的石凳上坐着，手里的蒲扇轻轻摇着。他望着池中的残荷，眼神里带着追忆：“四十年前，我和老伴就是在这荷塘边定情的。”说话间，一片枯叶飘落在他的膝头，他拾起叶子，对着阳光端详叶脉的走向，像是在读一本无字的书。几个孩童举着网兜在池边追逐，试图捕捉最后几只蜻蜓。他们的笑声清脆，惊得荷叶上的水珠纷纷滚落，在池面上敲出一串细小的音符。

夕阳西下时，荷塘被染成了金红色。残荷的剪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群跳着慢舞的舞者。莲蓬低垂着头，里面的莲子已渐渐饱满，那是荷塘留给来年的礼物。池边的野花在暮色中悄然绽放，淡紫色的花瓣上凝着水珠，像是星星落在了人间。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群白鹭，它们掠过水面，翅膀带起的风掀动了荷叶，露出下面藏着的几朵晚开的荷花。这些荷花虽已过了最娇艳的时节，却依然倔强地绽放着，用最后的芬芳为这场盛宴画上句点。

夜幕降临时，荷塘渐渐安静下来。月光洒在池面上，为残荷镀上一层银边。拍照的老人仍守在栈桥上，他的手机“咔嚓”声偶尔打破寂静，像是在为荷塘的谢幕鼓掌。这最后的盛宴终将落幕，但生命的轮回从未停止——在淤泥深处，新的藕节正在悄然生长，等待着来年春天，再次撑起一片翠绿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