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这是我相册里留存父亲最早的一张照片，那是二十年前，他抱着子睿在家里的小吃店留影，那时的父亲六十岁吧，看起来还很健旺……一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一个多月了，是啊，关于父亲的记忆一旦打开，就像决了堤的河，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细节——他天不亮拖着板车出摊的背影，撵兔子（做搬运）时满面尘灰的面庞，饭桌边喝着小酒边叹息的模样……一桩桩一件件，都涌到笔尖，想写尽他的辛苦，又想道尽命运对他的无情…</p> <p class="ql-block">父亲这一生，像一头默默耕耘的老黄牛，用勤俭和劳作撑起了一个家，六个子女的成长里，藏着他数不清的起早贪黑、汗流浃背，虽然他也时常暴燥，发起火来一家人噤若寒蝉，但我现在能够理解，六个伢六张嘴，柴米油盐\学费\人情客往，桩桩件件都是沉甸甸的担子。他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又找不到出口，暴躁和口角，其实是被生活磨出来的毛刺，他和母亲吵吵闹闹一辈子，却也互相搀扶着把我们六姊妹一个个拉扯大，都说儿多母苦，他何尝不苦？</p> <p class="ql-block">父亲喝了一辈子的酒，抽了一辈子的烟，等子女都交盘了，在最该享福的时候得了肺病，我常悔恨，如果在最初发现肺部阴影的时候进一步检查，去动手术该多好，是我的驼鸟心态，是三年疫情耽误了爸爸……</p> <p class="ql-block">从同济回来后，父亲身体就每况愈下了，状态好点时还能推他出来放放风……万幸父亲最后的日子没让他受太多罪，不疼只是没力气……</p> <p class="ql-block">父亲生前和弟弟一家的合影，对弟弟的偏爱，对孙子的稀罕，说到底也是这份朴素心思的延续：怕香火断了，想看着一代接一代，把日子稳稳当当地过下去。</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多好啊，把他那时候的高兴劲儿都留住了。想他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就像他还在跟前，笑着瞅着家里的孩子们慢慢长大呢……可是泪水，你为什么流个不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