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旺中 刻痕永在

商亚雄

近了、更近了……当那镌刻进生命里的高山与流淌在血液中的河流离我越来越近时，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几次试图张开双臂，将这些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景物拥入怀中，永不放弃。

阔别48年，再次踏上旺草中学的土地，芙蓉江水依旧在校园前缓缓流淌，金华山依然在背后沉默地俯瞰，母校就这样镶嵌在山水之间。如果说金华山是旺草中学厚重人文的象征，芙蓉江就是旺草中学神采飞扬的灵魂。眼前的校园虽然早已不复从前，思绪却禁不住溯流而上，回到了遥远的时代。

当年，10多栋校舍零星散布在校园内，木板房的墙面上覆满了浓绿的青苔，仿佛为校舍披上件绿衣；不太平整的操场，是我们在晨雾中早锻练或顶着烈日上体育课的所在；浓密高大的青杠林，是傍晚纳凉的好去处；种满李子树的花园，承载了多少儿时的欢声笑语。如今，虽然山河依旧，地貌未改，但校舍楼宇早已焕然一新，操场也多了些塑胶的味道。唯有那3棵桂花树仍在原地，只是树干愈发粗壮，树洞里的秘密似乎被苔藓密封得更深了。我抚摸着它粗糙的树皮，指尖触到了岁月的疤痕——儿时曾用小刀刻下的名字，如今已被树皮包裹，只留下浅浅的轮廓，模糊如一张褪色的旧照片。那时刻下的年少轻狂，已被岁月轻轻覆盖，如同江水终究淹没了当年我们在岸边打水漂时投下的石子。

伫立于熟悉的操场，耳畔仿佛又响起广播体操的旋律，眼前恍惚浮现起当年奔跑跳跃的少男少女们的身影……幻影渐渐消隐，只剩下蝉鸣此起彼伏地响着，像是为逝去的时光吟唱着无尽挽歌；几只白鹭从眼前飞过，如同向我们诉说着江水的涨落，它们常年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也暗暗见证了母校的发展与变迁；太阳正好当顶，汗水渐渐湿润了脸庞，我在操场边的龙头里掬一捧江水，轻轻拍在脸颊上，仿佛看见年少时的我，脸上绽开的青春笑容。

　　沿着芙蓉江岸缓步而行，昔日高低起伏的土路，已铺成平整的水泥地面，两岸草丛竹木葱茏，那个顽皮少年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江水依旧清澈，水流声低低地伴着我，仿佛呢喃着过往光阴里所有的欢笑和叹息。记得那时放学后，我们总爱在江边嬉戏，由此也练就了一身好水性，时至今日仍在受益。那一年，曾经将折好的纸船放于瓦厂下的河面上，任其逐流而去，直至融入远方，纸船承载的斑斓梦想，早已溶入江水的深处，铭刻在故乡的记忆中。

江流不回头，山色不改青，而那个曾经的少年已经渐渐老去。那校园、那树林、那操场，既见证了过往，也容纳了今日；母校的一方水土，是时间的坐标，也是人生的轨迹，我们的跌宕悲喜，早已被光阴刻进它不语的经纬，让逝去的永远停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