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漫步

袁汇

摄影: 凯歌一曲

文字: 袁汇

秋里村的民宿都是溪水流淌出的画卷，栋栋民宿静若雅苑，淡如远黛，一条栈道通向溪水深处。沿着溪水漫步，绿意浸染小径，林深自有桃源，沿着溪水漫步也是一天最惬意最开心的时光。

　　溪水无名，大约也不曾见于任何地图，只是山间随意淌下的一线清泉，默默无闻，曲曲折折，自寻它来去的路。

　　溪水极清，石子清澈可见，有白的，有黑的，也有赭黄的，静静地伏在那里，不知已经多少年。水势不急，偶遇石块挡路，便竭力奔腾而过，或轻柔绕石而过，绕不过的，就漫过去，也不曾见它发怒。我想，这溪水大约是极有耐性的，不然何以能在这乱石嶙峋中走出自己的路来。

　　溪边长满各色花草，有知名的，不知名的，都挤挤挨挨、繁繁茂茂的与溪水相伴，蒲公英已经结了籽，风一吹，便有许多小伞飘散开去，有的落在水里，随波逐流；有的落在岸上，随土而安。草间时有小虫跳跃，倏忽就不见了，也不知是怕人，还是原本就这样匆忙。

　　我走得极慢，尽情享受这青山绿水间的田园风光。溪水如自然乐章，搭配罗霄山脉的翠竹梯田，构成安逸的新农村画卷。一阵风过，清凉柔润，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欢迎我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挽起袖子，掬起一捧水，洒到半空中，一滴滴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颗颗钻石珍珠，水珠接二连三的落到水面上，发出叮咚的声响，如同高山流水的琴曲。一朵花瓣落下来，轻轻的掉在水面，溪水泛起涟漪，轻轻的荡漾着。

　　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随风晃动，如同水波。我抬头望去，只见一片碧绿，天空被分割成无数小块，蓝的白的，都成了陪衬。

　　走了一程，溪水渐宽，水底沉着几片枯叶，已经渐渐发黑，边缘却还保留着当初的形状。我想，这些叶子也曾青翠过，在枝头招摇，如今却沉在水底，落水流觞。而新的叶子正在枝头生长，不久也会落下，循着同样的路，这大约就是它们的宿命吧。

　　水洼旁有一块大石，平整如凳。我坐下歇息，听溪水潺潺，看白云悠悠。远处有鸟鸣，清脆悦耳，近处有风声，簌簌浠浠，风过处，送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恰有“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雅韵。

　　溪水继续向前流淌，转过一个弯，却又是一个弯，我不知道它最终会流向何方，是汇入大河，还是渗入地下，抑或被烈日蒸干，但这似乎并不重要，它只管流着，不问前程。

　　起身欲归，忽见水边一株野花，翕张着细小的花瓣，几乎被杂草淹没。我蹲下细看，只见五片花瓣，中间几点黄蕊，在风中轻轻颤动，显得极是伶仃。这样小的花，开在无人处，自开自落，有谁来看呢，但它还是开了，开得认真，开得用力。

　　沿着来路回去，溪水依旧流淌，不因我来而急，不因我去而缓。太阳渐落，将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水里，又被流水扯得粉碎。

人生在世，亦如这溪边漫步，所见所闻，终究要抛在身后；而前路如何，亦如这溪水前程，未曾可知，所以珍惜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