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父亲的追求</p><p class="ql-block"> (李再康)</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是江南水乡的一个普通农民,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曾当过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的队长。</p><p class="ql-block"> 父亲出生于1916年腊月。靠青年时代在城里“学生意”——其实是给老板打工,乘空余时偷偷地自学了一点文化,因而能写封不很长的家书。</p><p class="ql-block"> 父亲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思维清晰,接受新鲜事物很快。家乡解放后不久,父亲听政府的话,带头推广水稻“小株密植”等先进栽培技术和水稻优良品种,在自家“土改”分得的几亩稻田里创造了亩产稻谷八百多斤的高产纪录,这在当年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因而他被评上了县级劳动模范,光荣的到县城出席劳模表彰大会,见到了县委书记和县长等大官,还领回了奖状、纪念册和金笔等奖品,当年在我们农村算是很高的荣誉了。</p><p class="ql-block"> 之后父亲不辜负领导期望,向村民们传授水稻高产栽培技术,促使了全村水稻产量的提高。父亲的所作所为再一次被县里肯定,在当上劳模不久又选为县人民代表,出席了人代大会,这是他第二次进县城开大会。</p><p class="ql-block"> 当年正值抗美援朝激战时节,在县人大会期间父亲有幸听到了战斗英雄切身讲述的打仗故事。会议结束父亲回家后还给我们讲过这些战斗故事呢。</p><p class="ql-block"> 农村合作化刚开始,父亲在村里带头组织了互助组,不久转为“初级农业合作社”,又一步一步地走到人民公社化。在这十多年里,父亲的付出是很多的,特别是农村中个别后进农民的胡闹,常常要忍受各种误解並耐心地解释;所有这些前进路上的坎坷,都被我的父亲一一踏平。</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农村合作化的带头人,是种田的行家里手,乡里、区里和县里的领导都知道他的名字,他也认识不少上面的领导,领导也很看重他。</p><p class="ql-block"> 从我懂事起,我一直认为父亲是听政府的话,跟党走的一个好农民。他那种忘我牺牲精神,当年我是很不理解的,我母亲有时也会对父亲无私忘我的作为有所责怪,而我父亲依然“我行我素”地照着他的准则办事。</p><p class="ql-block"> 父亲,作为农民出身的一位不脱产的村干部,用老百姓的话来说,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官。可就这样的一位农村小干部,却也没逃出建国后历次政治运动的冲击和迫害。现在看来,这却却说明了父亲与党同命运共呼吸的一面!</p><p class="ql-block"> 在1959年反右倾,插红旗“拔白旗”那会儿,父亲因为反对当时那种浮夸冒进的作派而遭到了没日没夜批判;到了“四清”社教时又遭人造谣污陷打击;“文革”时被造反派批斗而靠边站。</p><p class="ql-block"> 1962年7月,我专业学校毕业回乡当农民,按惯例,我应该和父母亲在同一个生产队的,可父亲却把我放到另外一个生产队当社员。原因是父亲当年自己是生产队队长,自己的儿子在自己当队长的生产队干活,是不利于他工作的,他要我迴避,並希望我理解。一个农民,有这么高尚的品格真是不多哟!</p><p class="ql-block"> 可以这样说,我父亲是一位坚定地听党话跟党走的农民干部。当年他积极支持我去新疆工作,父亲知道我在新疆干得不错,而且己走上领导岗位,对此他很开心又很自傲,同时鼓励我要听党话好好做事。</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回老家探亲,在和父亲闲聊时,我问他是不是共产党员,他说他不是党员,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这么一个深受群众拥护,有荣誉、有政绩,又经历过两次政治运动考验的农村大队领导,却不是共产党员,真有点不可思议。</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世时我再没问他为什么不是党员的事。如今他己离世二十一年,我终于从父亲一生的为人处世中得到了答案:原来父亲认为自己离共产党员的标准还很远,还要继续努力工作。眼下村里人那么相信他,请他出来带着大家种好庄稼,作为一个被群众高度信任的人,这已足够了,眼下头等大事就是要把工作做好,不要让大家失望。</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父亲的品德,也是我父亲的追求!</p><p class="ql-block"> (2025.7.27)</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