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终会遇见 ‍乌兰布统的平流雾

泉之海

乌兰布统草原上，雨后平流雾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视觉恩典。多年以来，我总在草原金秋最斑斓时奔赴此地，凌晨披着寒星出发，驱车赶到影视基地，又匆匆攀上制高点占据机位——如此往复五六次，却始终未逢那想象中的奇幻图景，心间徒留一片空茫的期待。

今年盛夏，在乌珠穆沁草原拍摄完白马万马奔腾的壮景返程途中，前夜滂沱大雨刚歇，翌日清晨，为了赶拍乌兰布统马踏水花之约，竟将时间耗得稍晚；待急急收拾妥当赶往影视基地途中，蓦然望见远山与草原相接处，一层薄纱正悄然流动。

“平流雾！”心中惊呼之下，慌忙督促老弟提速疾驰。待车停稳，便扛起器械朝山坡冲刺，气喘吁吁登顶，手忙脚乱架起三脚架。然而这拼尽全力的奔赴，终究只触到了平流雾的尾声——日光已步步登高，雾气正悄然散场。曾经渴盼的日出时分那金色光芒中天地一色的奇幻画卷，此刻仅余山坳背阴处几缕伶仃白雾，如飘零的残梦浮游于光影间隙。

面对此情此景和稍纵即逝的残雾，平抚一下爬山的心跳气喘，一个机位转着拍，70-200一个镜头无法拍摄局部特写，只能拍些大场景。我屏息凝神，按动快门，将这迟暮之雾的缱绻身影尽数收藏。它虽非我魂牵梦萦心心念念的完整盛景，但多年夙愿终究得偿，心头那份悬置已久的重量倏然坠地，竟也生出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

原来人间至美的追寻，有时恰似这晨雾的尾韵——不必苛求完美无缺的相遇，当熹微光芒下那几缕白雾滑过镜头，便是在时光的褶皱里，终于为执念轻轻系上了一个带着遗憾却无比真实的绳结：这片刻的“有”，便是对多年“无”最温柔的补偿。